星羿没有应声,只是看着父亲,想多看几眼,生怕对他的印象会越来越模糊。星羿还特别留意父亲发鬓上增添的银丝,这些年他实在苍老了许多,无论体格上还是心态上。
不出所料,过了一天父亲又兀自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信和一张储蓄卡。信里交代自从家里的债务还清后,他每年打工也逐渐有些积蓄,卡里已经汇入了一笔金额,用来扣除入学费用后还可以勉强足够半年的生活开支。
,中文译作哈姆雷特。
星羿未曾来过阎海管理的这家酒吧。回想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这位好友,不禁心生愧疚。阎海在电话中说不要紧,有空就来坐坐吧,今天是我19岁生日。
对于阎海的为人,星羿想用诡秘来形容。
阎海很早就退学,一直和小城的混混头儿魏奇关系匪浅,领了身份证后没几天魏奇将酒吧的负责权交给他。其他的底细所知不多,也不愿去过问,生怕破坏这份绝无仅有的友谊。
的装修格调颇具气派,玄关和走廊涂满个性十足的抽象画,用色大胆,风格突显。他的绘画天分很高,band村的壁画好多也是出自他的手。记得他还提过自己从小是左撇子,但估计让他换成右手别人都画不赢他。
滴酒不沾的星羿谢绝了酒保的各种推介,在觥筹交错中观察起当晚的主人公。一身名牌西装的他将整个场打点得妥妥当当,大概这就是管理型人才吧。偶有醉酒者发生口角,他谈笑风生三言两语就摆平掉,举止无懈可击。客人想要敬酒,他稍稍倾身,那么的温文尔雅,和平时那张冰块脸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自己永远都成为不了这样的人吧?
阎海忙完手头的工作后,发现好友已经不在包厢。酒保告诉他,看见少年跑到屋顶天台去了。
酒吧的天台种满藤本植物,还有一处特别高的空地,四五个人同时坐上去依然有很多剩余位置,既可以一起喝酒聊天又能俯视到周围大片的夜景。
此时,星羿一只脚惬意地伸展着,另一只脚拱起来托着手肘,俊秀的脸庞迎着风,哼起一首阎海从没听过的歌。
如果要形容阎海的歌喉,大抵是如同加了冰块的烈酒,所有炽烈的能量被覆盖在一层薄薄的碎冰之中,入口一霎清凉提神,顷刻便溃击五脏六腑,在心醉魂迷中经历冰与火的直接碰撞,最终陷入沉沦。
星羿却不一样,嗓音空灵而澄澈同时又不乏柔美的磁性,是个复杂的混合体。他的音乐和他的为人一样,初接触时不显山也不露水,直到有一刻发现他的歌声里如水墨勾勒起万千丘壑、静水流深,浅浅淡淡地渗入听者体内轻拭着心坎上的尘垢。又像是用小火烧开的加了各种香料的苦茶,闻时清香,服下时艰涩,过后发挥功效,一种教人难以忘记的独特滋味。
这是一次无人的羁旅
……
这是一场未知的漂泊
……
沿着漫无止境的荒芜
……
走过一重天堂迷失一个方向
……
断断续续的几句就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唱?”阎海踱着长腿轻轻跃了上去并补充说,“这首歌的调听起来挺动听的!”
“只闪过一丝灵感,剩下的还没想好。”
突然 ,星羿拿起摆在身边的电吉他并赠送给对方。阎海打开吉他包,映入眼帘的赭红色仿若黑夜里的一团火焰,光彩夺目。
“之前砸烂你的一直还没来得及还,何况我也想不到买什么生日礼物……”又见阎海一脸迟疑的模样,“还是你不喜欢?”
“试过才知道!”阎海爽快地收下,弹了一段强而有力的旋律,夜太静,震得人一身毛孔扩张。他又补充说很久没有收到过像样的礼物了,这些年甚至都没有正经庆祝过生日。
“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庆祝?”星羿心想这真是一个怪人!
阎海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反而故意把星羿那头卷发揉得乱糟糟的,连揶揄别人都是那种听不出语气的清淡调调:“臭小子真有你的,消失这么久!”
星羿却告知他,明天就要乘火车到上海读大学了。
阎海缄默片刻,端起带上来的两杯饮品。j-i尾酒是给自己的,另一杯只用苏打水和其他汽水调制。
“说来也巧,我也是半个上海人。”
“我知道。”星羿接过递来的饮品。阎海的父亲是上海人,在小城认识他母亲之后两人选择在这里定居。后来在阎海六岁那年,小城出了轰动一时的“8.31新南街案”,他的父亲死于非命。星羿只打听到这么多,两个人的六岁各自遭遇了家庭的巨变。
“不过我对上海并没有多少向往,当初填写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只是想选择一个足够远的地方。”而且阎海也说过,上海有它独特的风情,尽管去看看吧。
“说起来自己好多年没离开过小城,想回去走走了。”
这么多年没离开过小城?真是谜一般的男子。
“那我在上海等你。”
“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上大学了,你呢,去大学最想做什么?”
“我想……我想玩音乐……如果有机会的话。”
“什么叫‘有机会的话’?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做到的?哪怕要付出再多的时间和代价!”
“装什么深沉,你只比我大一两岁。”
“一岁已足够沧桑。”
“……”
“这些年独自一个人,不感到寂寞吗?”
阎海想起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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