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我还没准!”封裔语气强硬中带些固执。
说完就强行拧开自己下巴,知道反抗无用,蔓笙顺从地任由他将一碗羹全数倒入自己口中。
拼!碗被弃于地上,跌个粉碎。
吞咽不及,不少羹汁岔进气管,每咳一下都会牵动下~体伤痛,蔓笙轻咳两下便强忍住不咳。封裔在桌旁坐下,自酌欢伯。看蔓笙靠在床头,脸忍得有些涨红。
第三杯玉液入腹,眉头一皱,封裔将手中陶盅儿拧碎,疾步床边一下扯开蔓笙领口,见他白皙肌肤上布满血红小点。一直在旁边静候的即墨也觉异常。
“即墨。”
即墨上前端详良久,才小声嗫嚅:“这红点应是由蔓公子与这羹中青虾抵冲引起,属下只顾找些补虚益气的食物,未能考虑周全,是属下失职。”说完已是单膝着地。
自己一沾虾,便全身红疹奇痒难当,红疹要一天一夜才能褪尽,从小便忌虾。所以刚才忍着几日饥饿未碰那羹分毫,蔓笙沉默着拢紧衣领,抬眼正巧撞上封裔凌烈双眸又迅速躲开。
虽然眼神只是短暂地交汇,但封裔从那清澈的眸中看到了那丝不易察觉的倔气。眼前的人虽仍旧惧怕自己,可他的眼神自己看得清楚,敢情他心里是如何地不情不愿,我封裔要了他,竟是这样折辱了他:“即墨你起来吧,既然只是犯个冲,那你明日继续给我送这青虾什么的羹。”说完便停也不停的出了房门。
即墨看着床上的小红人犹豫好些才道:“……是……”
这晚亥时已过,可蔓笙仍旧辗转难眠,一是因身上痒痛不止,再次是念想今后打算。
自己与封裔相识已有几个年头,虽年纪相仿(猜他也只比自己年长几岁),却从未如何熟稔,但自己也从不觉他是什么恶人,就是待人霸道让自己有些畏惧,也深知自己是如何宵小人物,怎可让他墨玉谷谷主温言软语。可不想他竟这样凌虐自己,总觉这是一场噩梦。
想到此处,心中酸楚便比身上瘙痒还难忍受,蔓笙抹去眼窝泪珠,小步到木几旁,灌了两杯凉茶才觉稍好过些。想挪回再睡,夜深人静却若闻幽绵埙声悄。
不可能!
拉上绒被,定是这些夜自己噩梦胡想所致,越是这么想那埙声便越是清晰,绵蛮柔舌如风。按捺不住,蔓笙下床出门,循着音向北挪去。
夜空玉蟾若明珠,小道旁高灌投下斑驳黑黢。
忍痛穿过好几片矮丛,前面豁然一块大草皮,四周由过人高的黄萎芦蒿圈住,熟悉的埙声便从那芦蒿外围传来。
自己每走近一步,心就向上提一寸,自己在期待:期待是他。
拨弄穿过芦墙,眼前竟是一片鹅卵浅滩,滩水盛着当空玉蟾。滩泉旁站着的人惊措,埙声骤停。
真的是他,借着皓月自己认得真切。
半夏!
他显然也认出了自己,慢慢向自己靠来。
虽穿着粗布灰衣,但是俊气逸韵丝毫不减,惊讶地叫了自己一声。
刚闻埙声时,自己希望是他。真倒见了他,蔓笙感觉心里发虚,想转身走掉,却被他拉住肘腕,想也该问他禹雷的境况,就在与他面滩靠蒿坐了下来。
半夏看着旁边低头沉默的人,才半个月不见,他的变化却很大。人瘦了不少,也没有第一次见时那么灵动活泼了。
蔓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才开口问道:“……你……你怎么也在谷中……”
半夏听他声音沙哑得过分,想他定是病得不轻,回他:“那日我回花坊,墨玉谷的人就找上门,我也是被当壮丁抓来掘石的。”说着又看蔓笙,见他眼中露出担忧,欲开口,就打断他补道:“那晚你迟迟未归,禹雷心急便去找你……逃过一劫。”
听他这么讲,安心好多。
继而,半夏又问:“看你也不像劳力,你怎么也在这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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