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整天不停地笑,明明自己都能感觉出来那笑有多勉强,这小鬼却还能淡定地假装自己笑得很开心咯?真是蠢。天草一夏别过头,淡淡地说:“你笑得那么假,强撑出来的快乐怎么传染给人?”
“啊?”单天纯吃惊地张了张嘴,随即捂着脸,变调的声音从两爪子间传出,“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很努力在掩饰了,因为学长不开心,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全天都心不在焉的,才会笑得勉强。学长,对不起,是我带你出来玩的,结果我都没有顾虑你的心情。”
习惯了小鬼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天草一夏没有说什么,霓虹灯下的小鬼顶着毛茸茸的一脑袋毛发,不安地踢着面前的小石子,瘦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毛衣里,像头做错了事的幼兽,如果把他圈进怀里,就真的能当作小哈巴来养了吧。
“唔……学长,我们去坐摩天轮吧?”可是没一会儿,这只小哈巴就忘了自我反省这回事,眼睛又恢复了晶晶亮的神采,指着摩天轮,期待地望着天草一夏。
去坐摩天轮吗?聂尔东,去坐摩天轮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坐。就坐一次吧,每次来游乐园都没有坐。聂尔东,这是第几次来了?还是不能坐吗?今天可以吗?你说的哦。啊?摩天轮坏掉了?聂尔东你一定早就知道所以故意骗我的对不对?聂尔东,我从来,都没有坐过摩天轮……
是谁?是谁的声音脆弱地在他脑海里回荡?那么悲伤,那么无助……祈愿的得不到实现,为什么当初那个人可以狠心到,就算是假装给他承诺也不愿?只是当作普通的娱乐设施去坐一坐,这样都不愿?而为什么,直到如今这一刻,他还心心念念着一个绝情的人?
“摩天轮……”天草一夏甩去脑中的声音,缓缓开口,“不是随便就能一起坐的。”在摩天轮顶端许的愿望,很可能会变成束缚彼此的承诺。承诺两个字太沉重,无法实现的,最初就不能许下,否则所带来的伤害面,太广,广到无垠,广到永远没办法弥补。
单天纯却笑了,欢快地抱着天草一夏的胳膊,说:“就是因为知道不是随便能一起坐的,才想要和学长坐啊,而且,是只和学长一起坐。因为,那是我们两个人的摩天轮。”说完,拉着天草一夏往摩天轮的方向跑,然后买了票,把天草一夏推进一个包厢。
摩天轮慢慢地启动,小包厢开始往上升,地上的一切都在逐渐缩小。
单天纯突然轻轻地说:“学长,你知道吗?有人说,摩天轮很悲伤,因为总是在追逐,可是,上与下却从来没有相碰过,可其实并没有关系啊,只要两个人在一个包厢里,只要把包厢看成是独立的小空间,那么其实彼此的距离就是你站的地方,也是我站的地方。摩天轮一点都不孤单,也不悲伤,因为它努力为每一对相爱的人,送去最温馨最幸福的小空间。而且,摩天轮最顶端的地方也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许愿的话,星星一定可以听到的。每个摩天轮,都是两个人的摩天轮,独一无二的,是幸福的象征。”所以,真开心,能和学长一起坐。
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最顶端,单天纯赶紧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星星,星星,我想许个愿望,请你一定答应我,希望学长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学长的笑,星星,我不贪心,其他什么都不求,只求,学长一个开心的微笑。”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很含糊,可是天草一夏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或许是太专注小鬼许愿的样子,所以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他念念有词的嘴唇上,自然就读出了那意思。他还以为,小鬼许的愿望,一定是和他在一起,就像当年,他希望登上摩天轮顶端,许愿和聂尔东永远在一起。却忘了,他和小鬼是不一样的,小鬼是独一无二的。
摩天轮慢慢降下,一天的游乐园约会结束了。单天纯叫了车把两个人安全送到家门口后,冲天草一夏开心地挥手道晚安,兴冲冲地跑回自己的房子,中途还差点绊倒。看来今晚,他才会真正的失眠。
天草一夏转身进了家门,里边黑漆漆的,他习惯了在黑暗中行走,就没有开灯,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双手撑着洗手台发呆。缺了一角的镜子蒙上了一层灰,映照出来的人脸坑坑洼洼的,天草一夏抬手抹了一把,立刻清晰地显现了他的脸,肤色很白,眼睛不算大,眼神空洞,长睫毛微颤,嘴角耷拉,因为终年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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