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完黑瓷碗里最后一片叉烧,姚乾宿用筷子撩撩所剩不多的面线。由于化过烟熏妆而显得更加滚圆的两颗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在对方动了一半都不到的碗里盯梢。
“确实,以前我也去过一两次,怎么说,就是感觉气氛不太舒服……”
忽然想起那都是托丘絮的福,自己才有幸进去瞻观下所谓的上流社会。甄穹心里又悄然生出一丝歉意来,最近满心满眼都是那混小子,竟是将自己女友给冷落到一边,但又顾不上那么多。只见他夹了两片叉烧送到那几乎只剩汤汤水水的面碗里,开始尝试着转移话题,问道,“你父亲怎么会对设你门禁?”
“哦……那个啊,上次我不是和你女人在相亲嘛,你女人她老娘当众损我父亲面子,我就跑到厨房动了点手脚,后来弄得那老太婆上吐下泻太严重住医院了,我父亲知道后就把我关起来做全职义工了。奶奶的,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把一个月的工作量在半个月内做完的……”
喜滋滋地再把两块额外叉烧给吞进肚中,被虐待太久的姚乾宿还嫌不太过瘾,又捏着筷子擅自从对方碗里扒了些面条过来。这种不太礼貌的行为,在姚乾宿手中却是那么理所应当,甄穹倒也没介意,只是恍然大悟,难怪最近丘絮也没怎么来找他,又想起原来那晚姚乾宿担心的不过是他父亲而已,不禁暗笑自己窄肚子鸡肠,“你们家和丘家感情不太好?”
本是一句下意识出于关心的问题,不料对方不受好意,脸色反倒立马阴沉下来,口气也变得极度不善,“管那么多干嘛,又不关你事。”
“……对不起。”
干涩地吐出三个字,甄穹便低下头专心吃面不再说话。本是气氛应愉快轻松的晚餐,这下已变得压抑起来。姚乾宿也没太在意,捧着面碗把里头的汤汁给舔了个一干二净,放下碗时见对方还有数量不少的面条有待消灭,嘴里不自觉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吃东西的速度比女人还磨蹭”。表面上倒也没抱怨什么,只是单手撑着半边面颊,摆出一脸睡不醒的表情手指轻叩桌面在耐心等待。
那句无心的嘀咕却如一根刺般戳进甄穹的耳膜里,弄得某处隐隐做疼,哪还有胃口再继续吃,随便扒拉几口就说吃饱,也没解释自己吃得慢是因为肠道天生狭窄的关系。姚乾宿以为他胃口小就笑话了一句“家里就真的穷到连胃也变得跟鸟儿一般大小么”,然后就很爽快地结完帐拖着甄穹出了店外。
看着对方只捏着自己的食指中指就好像握小孩似的牵手方式,甄穹咬咬下唇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冷着张脸由着对方把自己往那热闹的小街带去。
☆、第十六章
晚风渐凉,接踵依旧。青石铺就的路面民国建筑的矮屋透着古朴的味道,佛如脱离了尘世的喧嚣。偶见几位娉婷少女婀娜多姿地踏着青石板而过,街道两旁店铺摆的是均算不上精致的手工制品,大红灯笼下映着的脸大多为停驻赏买的年轻人。
“虽然都是仿造的商业街,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在这里溜达。”
全然不在意旁人的怪异眼光,着装与此地完全不搭的豹女郎正蹬着厚跟靴步子迈地心安理得,“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住乡下,父亲常带我上街的地方跟这里很像的缘故吧。”
在一家人丁稀零的店铺前停下,姚乾宿松了甄穹的手,开始弯下腰翻拣起褐木桌上摆着的零碎饰物,“原来我们家很穷的,父亲他老头知道我不是他亲生孙子后就把我跟父亲都赶了出来。那时候父亲连19岁都不到呢,一个人就这么孤零零地带着刚断奶不久的我……”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少年不再说些什么,看着手里握着的一条草绳编织的手链开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手慢慢地抬起来在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头,恍惚间竟像是直直穿入脑内撩拨着里头一根埋藏地过深的弦。本能地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劲了,忙直起身来一把推开那个让他会把心里某些不愿透露出来的东西给解冻的人,姚乾宿的表情是惊慌而带着些无措的。
可以把他比喻成小野猫,可以开玩笑是自家媳妇,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能真的发生在两个人身上。
这点姚乾宿从一开始就定义地很清楚,dope,兴奋剂,有些迫切地渴望着升华为,er,春药,但绝对不能变质成,poison,毒药。
没有任何理由,纯粹就是……
“你在怕什么?”
甄穹看着正在发怔的少年,两道秀气的细眉渐渐拧起,眼神却是凌厉逼人的。姚乾宿第一次在除了李原卿以外的人面前心虚起来,嘴唇蠕动了下,却吐不出一个字。本以为气氛会僵持下去,没想到对方紧紧绷着的嘴角忽然柔和地弯起,“小白现在还在你身上么?”
“在啊,等……你想干嘛?”
意识到话题未免转得太猝然,姚乾宿一个不小心就把舌头给咬了一下,回过神时见甄穹难得露出一张笑脸,正伸出手捏着自己的腮帮往两边拉扯,“果然还是个小鬼。”
眼睛一眯正想推翻这顶让他戴着不舒服的帽子,眼角余光却瞟见某人的小手指勾着一串似乎在发亮的东西。好奇间对方已松了手,然后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则伸到他面前。少年下意识从怀里掏出那枚小小的已经只能当作饰物用的银色骷髅头,放在那只摊开来的白皙掌心里,接着甄穹拢起那枚饰物转过身去折腾了一小会,再度回过身时那枚坠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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