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凉飕飕的,泡到海水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为了降低失重感,我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不得不说,我们相望的姿势,就像一对苦命鸳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双双落湖殉情,而后在湖中最后凝望着彼此的模样。
手臂上受伤的伤口碰到海水有点痛,我轻轻“嘶”了声,人鱼看着我的手臂好一会儿,突然侧头,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他的舌头比起一般人的长了许多,我差点以为他是要吃掉我。他顺着手臂舔了长长的一道,粘腻的感觉直钻到我皮肤下,鸡皮疙瘩便起了一层。
他好奇地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后视线渐渐往下移动,定格在我的双脚上,用他的鱼尾扫过我的小腿,隔着长裤我都能感觉到那种滑溜溜的感觉。
如果我觉得人鱼是一种奇异的生物,那么,在他看来,我也是一种奇异的生物。
于是我尽量放松自己,我试着在水中动了动脚,因为他一直用他的鱼尾刮着我的小腿,那种感觉太奇怪了,我对他说;:“大兄弟,放松,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你这种……嗯,物种。”
人鱼当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过他应该是知道我的善意的,他推着我慢慢向岸边游去。
“你能上岸吗?”我跟着他划开海水,虽然知道我是自言自语,还是忍不住问道。
果然,到海水越浅的地方,人鱼移动得越慢,最后,当海水只到我的膝盖时,他停在海水能漫到他腰腹的地方,不动了。
我向岸边退一步,他跟着前进一步,我再退,他再前进,就这样走了三四步,他的鱼尾渐渐托着他站起来,露出的鱼尾闪着亮亮的光泽,那是被海水养过的鱼鳞,注着深海的精华(老实讲精华这两个字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下笔,我知道这个词实在太像安娜用的护肤品的广告常用词)。
“你想上岸吗?”我再向后退一步,说。他盯着我的脚,也跟着挪动一步。
这时,他晃了晃,整个人/整条鱼倾倒过来,我向后退了一步,他扑倒时果然溅起一大滩水,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他直起上身,疑惑地望着我,而后咧嘴一笑,借着浅水微弱的浮力冲过来,我便被他扑倒在海水中。
就这样子嬉闹着,我们最后分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
我离开海滩时回头一看,人鱼坐在一块近海的礁石上,他的鱼尾似乎在海水上甩了一下,夜色偏暗,却看得见溅起来的水珠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
早上,我不出意外地睡到了上午十一点,起床之后再磨蹭一会儿,早餐便当午餐吃了。老妈帮我换药时,惊讶地指着我的手臂,说:“你这伤口怎么好得这么快?”
只见手臂上的伤口只留下结痂完掉下来后的粉肉色,我也很惊讶,突然想起昨天人鱼先生的那一舔,我猜可能是人鱼的口水有治愈效果,镇定地睁眼说瞎话:“昨天去医院包扎,这伤口本来就不深,现在好了也正常。”
晚上吃饭时,老妈问我:“你想报哪个学校?专业是什么?”
我一愣,戳着碗里的米饭,说:“分数还没出来呢,到时候再说。”
而那天晚上之后,人鱼仅仅在五天之内,就学会了用他强壮的尾部撑起他的身体在地面挪动。他的尾鳍挺大的,这让他在陆地上挪动起来更加稳定。
不过,虽然他挪动起来很稳定,但是速度上却不行——他能动的最快速度,只能算我散步时的速度。于是我忍不住逗他。在海滩上,每次他挪动着接近我的时候,我都会快步走到另一处,就像现在,我对他说:“过来。”但是却倒退着,等着他慢吞吞来追赶我。
看着人鱼慢吞吞地挪过来,我突然有种成就感,甚至觉得父母教小孩子走路大概也是这种心情。
我想,阿曼奈达应该是第一条登上陆地的人鱼,而我,也将成为辅助他登陆的重要历史人物,我的照片将会被印刷在历史书上,下面用一行小楷写着“林恩珉,1992-20xx(毕竟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亡)”。
当然,我不会希望阿曼奈达登上历史书的代价是成为珍贵的人鱼实验品。
沙滩上留下我的脚印,还有人鱼滑行的痕迹,我边走,边用脚踢着沙子把人鱼留下的杂乱的痕迹掩盖过去。
人鱼发出很大的呼吸声,因为我总是躲开他,他似乎有些不太开心。于是我赶紧走过去,握住人鱼有点冰凉的手,拉着他涉入海水中。
他一回到水中,换成他拉着我,朝着我们初遇的那块礁石游过去。
我又不可避免地呛了几口水,因为人鱼总是把我往水中扑,可能他习惯性地认为,我在水中也可以呼吸自如。
等我坐上礁石时,人鱼很欢快地在周围的水里溜达来溜达去,用上“溜达”这个词,是我觉得人鱼在水中甩着鱼尾的模样,实在让我很难不将他跟狗联系起来。
我算是明白了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了。这几天,我们都是先在陆地上,之前我以为是他学走路,现在看来,应该是他陪我漫步。之后,我就要跟他到海里,到我们初遇的礁石这里。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很开心。
这或许就是人鱼所认为的“朋友”,我当时想。后来,事实证明,人鱼的这种你来我往的行为是求爱的前奏,相当于人类的谈恋爱……我还是暂时不说是怎么证明的吧。
今天这个日子有点特殊,因为人鱼开口说话了。
我觉得海风有点凉,便抱着膝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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