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飞放下酒杯,笑了笑,“她只是想感谢我一下,如果我过去,她反而会觉得难堪。”
“哦?”司徒清不懂,“为什么?”
林逸飞把玩着手中透明的玻璃酒杯,“她想不开自杀,我唤醒了她,就这么简单。”
“她为了你自杀的,”司徒清淡淡的下结论。
林逸飞不置可否,“所以,我过去了,只会让她想起那段不想回忆的糟糕往事。”
司徒清将头转过去,正好看到一对男女从餐桌边站起来,男人很体贴的帮女生穿上外套,然后携手出去。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林逸飞撑着头,看着旋转玻璃门还在转着圈,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中隐隐透出掩不住的羡慕和寂寞。
从饭店出来,夜空愈加深沉,林逸飞深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直透心扉。手臂上挂着外套,悠哉的走下台阶,看着前方三步远的司徒清,又突然回头,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那架依然安静的待在原地的钢琴。
高二暑假的某一天,司徒清回来的很晚,林逸飞白天没找到人,晚上堵在他家门口,问他去哪里了。原来司徒清被几个朋友拉扯着去听了一个李斯特专场的音乐会,并表示很好听,不虚此行,让他见识到了高雅音乐的魅力。
林逸飞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这有什么,我也会弹。”
司徒清惊讶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会弹钢琴了?”
林逸飞摸了摸鼻子,自己嘀咕了一句:“学了不就会了。”
于是,那个夏季余下的日子,林逸飞暂时在司徒清的生活里消失了,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么鬼。
但是,过了很久之后,林逸飞拉着司徒清去了自己家里,在他空旷的书房,突然多了一架白色的钢琴。当天,林逸飞给他弹了一首费加罗的婚礼,虽然谈不上多么动听悦耳,但是,那一曲,林逸飞弹的很用心,也很用情。
那个黄昏下,两个青涩未成熟的男孩坐在一张钢琴长凳上,肩靠着肩,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一个少年认真的弹,另一个少年安静的听,像一幅美好的画,定格在那个盛夏的季节。
这之后,两人忙碌于学业,很少再碰触那架钢琴,但是,偶尔想起来,林逸飞也会弹奏一曲。高中毕业典礼上,不知道谁透露出林逸飞会弹钢琴,硬是让身为学生会长的司徒清请林逸飞出马表演。
司徒清的请求,林逸飞从来不会拒绝,不过自此后,林逸飞对自己说过,这辈子,都只为一个人而弹,若非如此,将不再触碰钢琴。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当年的那一曲,其实不只是留在他一个人的心里。
开车回老家,出了市区高架,直接转道高速,林逸飞将座位放下来,半躺在上面,选了个舒服的角度,晨曦的光透过挡风玻璃,温柔的照拂,慵懒惬意。
打开收音机,节奏明快的音乐顿时流淌在车厢内,林逸飞跟着哼了两句,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那位小朋友怎么样了?”
“嗯?”司徒清疑惑的转头看他一眼。
“就是那个什么莫,被他哥虐打的,”林逸飞半闭着眼睛,神态轻松。
原来林逸飞说的是莫末,司徒清明白过来,“他哥哥带回去了,哦,对了,他让我代他感谢你。”
林逸飞睁开眼,微微皱眉,“他哥不是混蛋么。”
司徒清提速超过一辆装满货物的卡车,才抽空回答道:“不是继父的儿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样啊,”林逸飞单手枕在后面,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想起那个破旧的屋檐下满是伤痕的少年。人生百态,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感伤的人,不过,那个少年眼底的忧郁,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或许,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拥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从高速下来,直接上了回家的730国道,车辆渐渐少了起来,远处巍巍高山,如一副剪影画,挂着天边。道路两边是成片的田地,这个时节,正是油菜花开的日子,大片大片的粉黄色,远远看去,就像是黄色的海洋。
“停车,停车,”林逸飞坐直身子,拍了拍司徒清。
“怎么了?”司徒清慢慢的靠边停下。
林逸飞在车厢有限的区间内伸了伸懒腰,“真是太久没有给自己放假了,走,下去活动活动。”
司徒清头疼的看着打开车门,径自下车的林逸飞,跟着走到他旁边,扶额道:“逸飞,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回去再休息吧。”
三月春风,暖洋洋的吹起额前碎发,衣摆也微微飘动,林逸飞看着满是粉黄色的油菜花,转头,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难道带了一丝调皮的笑,“清,你站到那里去。”
林逸飞指了指东边一块地方,司徒清疑惑不解的看他,“做什么?”
“唉,算了,那你就站在原地别动,”林逸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背面对准司徒清,笑眯眯的说道:“清,笑一个。”
司徒清侧过身子避开,“逸飞,我上车等你。”
林逸飞迅速按了下手机,跑过去,搭着司徒清的肩,笑着抱怨道:“现在变的一点也不可爱。”
司徒清坐在驾驶位上,林逸飞也打开车门进来,喜滋滋的盯着手中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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