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对少年赧然道:「没什么。」
一望舱外,发现他们乘坐的乌篷船已经掉了头。那艄公几曾见过这等血淋淋的场面,直吓得面无人色,腿脚发软。战战兢兢摇着橹,恨不得立刻飞到岸边。
没摇几下,天一教的船只已向乌篷船追来。距离渐近,船头数个白衣汉子的表情清晰可见,几人均目露杀气,嘴角噙着冷笑。
莫醉秋暗叫一声帮糕,心知对方是要赶上来杀人灭口,忙托起还在慢条斯理吃鱼的少年,焦急地道:「小寒,那些人是天一教的,追上来没好事。你识不识水性?我们叫上船家,一起弃船逃走。」
少年却没半点害怕的样子,咽下嘴里一口鱼肉,才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可不要跳船,弄得自己浑身湿透。醉秋,你不用担心,把他们交给我就行了。」
「你别胡闹了!他们可不比祭神峰的人,对你没防备,才会被你偷袭得手!」
那船上均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莫醉秋虽然知道少年武功高强,也不放心让他独自去面对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正想再劝,少年放下碗筷,竟出了船舱。
「小寒! 」他担忧地跟了出去。
少年面朝那几人,嘴唇不停在动,却没发出丁点声音,那儿个白衣汉子面上的神色却越来越惊讶,相顾对望,似乎拿不定主意。
莫醉秋也看得大为惊奇。曾听师父说过,内力深厚之人可将说话声凝炼成线,直传对方耳中,且不为旁人听闻,难道少年此刻就是用这「千里传音术」在对那几个天一教众说话?
这时对面船脸里钻出个三十上下的高瘦男子,一袭锦缎白袍,束着暗银色腰带。双眼略显狭长,眼梢微翘问带着十二分的倨傲。见到少年后,男子面色变了变,傲气顿敛,竟微微欠身,甚是恭谨,继而向船尾掌舵之人轻挥手。
船只很快就掉转头,朝着相反方向划离。
「阿弥陀佛!这帮凶神可算走了!」艄公惊魂初定,不住口地念佛。
莫醉秋盯着笑嘻嘻转过身来的少年,心头疑云大起,待与少年返回船舱后,他忍不住问道:「小寒,你先前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那人怎么对你那么客气?」
少年一笑;「我就告诉那几个笨蛋,我是祭神峰的门下,祭神峰主人就在舱内坐着,他们当然跑得比什么都快了。来,别管他们,吃完饭还得去找人。」
莫醉秋顿时释怀,那些天一教众再凶悍,也不敢招惹师祭神,自是退避三舍。
第七章
细雨淅渐沥沥,又下了个把时辰,雨收云散,天空逐渐放了晴。
莫醉秋和少年上岸后,已在西湖附近兜寻一圈,仍没打听到什么消息,恰见前而路旁有座茶肆,莫醉秋正觉有些口渴,又想再去那家茶肆碰下运气,便带着少年向前走去。
两人尚未进门,后而官道上轮声急促,马蹄纷沓,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飞快地驶来。
莫醉秋无暇多想,本能地将手里原本拿着的油布伞一丢,把少年拖到自己身前,护着少年躲进茶肆屋檐下。
那两辆马车辗过油布伞,丝毫没停顿,从两人身边疾驰而过,眨眼已行出一箭地。车轮飞溅而起的泥水溅得莫醉秋的衣衫上全是点点污迹。
这赶车人也太蛮横……看着已被压烂的伞,莫醉秋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年冲那两辆马车的背影瞪了眼,抬起头,不悦地埋怨道:「醉秋,你刚才干什么那么紧张地拉住我?像那种冒冒失失的家伙,我还正想教训他们一顿。」
「我怕你被撞到……」
适才事发仓促,莫醉秋下意识中只想着要保护弱小,现在总算想起少年的身手不知比他高出几许,自己纯属多此一举,不禁脸色微红。
少年见他窘态,倒是笑了起来,心情大好,道:「进去吧,打听你师父的下落要紧。」
两人进了茶肆,向掌柜和茶博士询问一番,众人连连摇头,都说没见过莫醉秋形容的人。
莫醉秋失望之余,也无计可施,叫了壶清茶,与少年坐在角落一隅慢慢喝着。
只怪自己那天忘了向葛师伯他们问清楚师父的行踪,否则也不至于现在毫无头绪地到处乱撞。不过即使他问了,葛师伯对他成见极深,也未必肯告诉他……
他正在心烦意乱之际,突听一人步履踉跄地冲进茶肆,大声道:「掌柜的,有没有看见两辆马车经过这坐?」
莫醉秋霍然一震——那声音熟悉无比,正是师兄何放欢。
怕何放欢认出自己,他忙低下头,眼角余光一瞥之下,发现何放欢发髻散乱,衣衫上还渗着好几处血迹,满脸焦灼。莫醉秋一阵心悸,转向茶肆门外寻找起关山雨的身影,却不见人,他顿觉蹊跷。师父他们两人来杭州办事,怎么没在一起?
掌柜见来人衣服染血,吓了一跳,支吾道:「这位大侠,先前好像是有两辆马车从门口经过——」
没等他说完,何放欢便转身,顺着掌柜手臂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莫醉秋心念电转,脸色陡地发白,对少年道:「刚才那两辆马车里的,多半就是祭神峰的人,我师父可能己被他们抓了!」
「那就快追上去。」少年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莫醉秋匆忙放下茶钱,与少年奔出了茶肆。
何放欢沿着满地泥泞中里那数道车辙痕印穷追不舍,绕过好几条街巷后,出了北城郭,眼前豁然开朗,郊野大片农田阡陌连天。没了屋宇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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