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三柜哼唧了一声,把两截儿穿着的小褂紧了紧,随手从柜台底下掏出一件长袍来罩在身上,伸手往掌心里啐了两口唾沫把头发一抹,平行大挪移,一步就跟着蹿到了下一个档口。
“二柜也是我,您要当点儿什么东西?”捯饬的油头粉面的“二柜”开口问道,一面笑呵呵地看着深夜太阳镜神秘男子a,倒要看看他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叫你们大掌柜的出来,我的东西你看不妥当的。”太阳镜男子对二柜这种稍微有点儿偏执的行为并没有生气,语气里只有淡淡的小s式的冷漠,波澜不惊地说道。
“掌柜的睡下了,这间铺子我能顶半个家。”二柜脖子一梗,一股皇城根儿人民借钱也要请客的帝都风度,把男人的机锋硬生生顶了回去。
“哦?那好吧。”柜台外面的男人叹了口气,黑超遮面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有一对修长入鬓的剑眉微微蹙了蹙,虽然是英气逼人的眉峰,只是这样轻微一蹙,竟然看得二柜心肝儿一颤鼻子一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中了邪了这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又不是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怎么弄得我见犹怜起来,憋的,这应该是憋的,三柜心里暗暗地安慰着自己。
窗口外面的男人正面对着他,月光从当铺被他推开的门缝儿里钻了进来,点点洒在男人英俊逼人的脸颊轮廓上,照得他的肌肤几乎有些透明,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宛如荷塘里栖息着的月影,即使是最俏丽的采莲女也不忍心对着他划下一篙船桨。
男人在三柜日渐急促的呼吸声中摘下了自己的太阳镜,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要当的东西就在你面前,不赎,死当。”
……
“啊!”王敦大叫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多久没做过梦了?这会儿却梦到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一颗无比巨大的红星从天而降,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什么鬼。”王敦晃了晃脑袋,伸手往炕上摸着自个儿的手机——凌晨三点。
“掌柜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三柜憋憋屈屈又有些慌乱的声音,刚才的梦境和鬼呲牙的时辰让王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奎子,上板儿了吗?”
“没。”三柜奎子推门进来,扭扭捏捏地站在那里不动换,也不说话,擎等着王敦先开腔。
这货只要办砸了差事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副嘴脸,王敦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砸吧砸吧滋味儿:“说吧。”
“掌柜的,我收了个当。”
“哦,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王敦没言语,收了就收了呗,当铺里自古的规矩,三柜收上来的东西多半都是“鼠咬虫蛀破烂皮袄一件儿~”,不值什么。
“回头你给拾掇出来,找个相熟的拍卖行一出货不就得了么,屁大点事儿也来问我。”
王敦瞅了瞅这个奎子,跟着自己干了这么多年了,没事儿的时候就是个小炮儿,满大街跟人挺腰子,遇到些稍微棘手的小事情就蔫头耷脑的,回头还得自个儿替他擦屁股,也不是个得力的人选,可是这年头儿要想找个靠谱儿的伙计也是难,况且自己这里又开不出多少薪水。
“唔,掌柜的,是个死当。”奎子有点儿心虚,斜签着眼睛瞅了一眼王敦,在对方撩眼皮儿之前又赶紧垂下了脑袋。
“死当?”王敦隐隐约约有种又被猪队友坑了的感觉,死当一般只有当铺大柜才能给开出当票子来的,奎子虽然年轻,跟着他跑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不会随便坏了规矩做这么没分寸的事情。
“他、他拿眼睛一看我,我就……”奎子脸上憋得通红,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跟平时那个帝都小炮儿的德行真是大相径庭。
“怎么说话还云山雾罩的,东西呢?收起来了吗?”王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奎子,从炕上拽起自个儿的大棉猴儿套在身上钻出了被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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