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摸出个紫晶瓶子,瓶子里盛着碧玉一样颜色的水。宁镇怀从亭子里出来,走到吴缺身边,小心翼翼地将那瓶子盖打开,将瓶子口对准他胸前的琉璃坠子,嘴里念着牵引的法诀,把琉璃坠子里吸收的法力引到紫晶瓶里去。
宁镇怀塞好瓶子,看着依然熟睡的吴缺,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小药仙,我说的话也不算骗你,把你从天河里捞起来的时候,我就想要你,这天庭已经难得有个体质这么寒凉的药仙了。
我花了几千年,骗了不下十个药仙,才得了这么一小瓶。我只希望你是最后一个,你最好争气一点,多修炼一些法力,我可不想再去骗下一个,那些情话,我都已经说得恶心了。
☆、以往
青苗又做梦了。
这次又是那个蓝衣服的仙人,站在夜半无人的青溪河边,安静地散去自己将近千年的道行。
青苗那时候还只是一朵牡丹花,唯一的心愿就是快快变成花灵,可以飞去别的地方。那个蓝衣服的仙人,像是听到他的愿望一样,拖着已经几近透明的身体向他走过来,一路留下星星点点漂浮而去的光华。他走到青苗跟前,蹲下来,用一根白得发青的手指轻轻点上青苗的花蕊,一股法力柔柔地涌进来,还有一滴温热的水珠,从那人的眼睛里掉下来,跟法力一起流进了青苗的身体。
青苗从牡丹花里一下跳了出来,知道是有好心的仙人帮了自己一把,刚想感谢一下那个人,却发现那人已经只剩一个淡淡的影子了。他飞过去,看见那仙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火焰形状的琉璃坠子,他好奇地凑过去看,却莫名其妙地一阵心酸,不由自主大哭起来。
“莫哭了,”那仙人用手摸摸他,“是我不好,不该将眼泪留在你身上,不要紧,只要你不见这个坠子,自然就不会哭了。”
他哭得抽抽搭搭地抬头望那仙人,看见一张温和宁静,如皎月一般的安静面容。那人费尽力气,从脖子上取下那块坠子,拿在手上看了很久,最后一扬手,想把坠子丢进青溪河中,却因为没有了力气,只见那坠子脱手后,在草丛中滚了几滚,落进附近一棵桂花树根下的洞中。那仙人还想去捡,却像是一股烟被风吹散了一般,忽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地还带着温热的蓝衣裳。
“仙人!”青苗惊醒过来,心还在蹦个不停。他坐了一会儿,把身边的花瓣撑开,探出脑袋看看天,原来已经是早上了。
吴缺却还没回来,不用说,肯定又在那个阿怀那里。
青苗没意思地爬起来到茶花瓣上喝了几口露水,又爬进花蕊吃了几团花粉,吃饱了更没意思,只好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地兜圈子。
吴缺推门回来的时候迎头撞上乱飞的青苗,一下撞在眼睛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青苗被撞飞了,气呼呼地飞回来说:“你去哪里了?”
吴缺摇摇头不说话,青苗双手抱在胸前,飞到吴缺鼻子前面看了他半天,叹了一口气说:“木头呆瓜也有心事了。”
吴缺把他赶到一边去,自己去给太上老君送平味丹了。
宁镇怀在园子里懒懒散散地摆弄身边的白芷,桃叶坐在天河边望着河水发呆,裙角拖在水里浸湿了一大片,她也不管。
宁镇怀丢一个草果到她头上,在她背后坏笑着说:“怎么,清辉一下界,你连魂儿都没了?”桃叶懒得理他,头也不回地说:“你呢,你那小药仙似乎也不怎么爱亲近你,这都好几天不来了。”
宁镇怀低头给白芷拔杂草,说:“吴缺正好好修炼着,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桃叶闷声说:“你不会又腻了吧?当年银花跟着你两百年,心都掏出来给你了,你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害得那么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宁镇怀手上停了一停,那个银花他还记得,是个很温和的人,从来不舍得对别人说一句重话,和他真真假假两百年,最后发现他在做的事情,也只是自己灰了心走了。这个银花了断得倒是干净,连个东西也没留下,后来还是有人在青溪河边发现了他的衣裳,这才知道银花已经自散了道行,消失了。
宁镇怀还留着银花的一根绑头发的旧带子,压在床底下的隔板角上,银花曾经用这根带子把自己和宁镇怀的头发拴起来,跟他额头抵着额头笑着说:“人间说结发夫妻,我跟你也结发一回。”宁镇怀入戏得很,温柔至极地说:“好。”
后来银花没了,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这根带子,不知道为什么,没舍得扔,就把这条带子压在床下面,一压,就是四百年过去了。宁镇怀又拔起杂草来,那个人的影子,很快就从心上淡去了。
有什么关系,谁负了谁之类的话,说来不是可笑吗?他最起码还记得这个人叫银花,不像以前的那几个,他连他们的脸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不过,那个瓶子快装满了,等到装满的那一天,他就再也不用管这些了。
☆、麒麟
吴缺这两天总觉得不对劲儿,一是自己每天按着章法修炼,可法力总不见长,甚至还不如刚上天的时候了,二是这几天总是做些奇怪的梦,梦见一些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故事。
梦里他看见一个穿着紫衣的年青人独自走在茫茫的雪山上,踏过积雪,却半点不留痕迹。他穿过层层的风雪,最后在一个巨大的冰洞前面停了下来,紫衣的青年弯下腰,朝着冰洞里用一把清朗的声音喊:“你这次还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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