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间,玄真差不多该来给他换药了,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为了不留下伤疤,大夫一直强调要等到伤全部愈合才能停止用药。他是嫌麻烦的,何况自己一个大男人,身上留点伤疤也没什么,只是每次看到玄真一脸认真的帮他换药包扎,他到嘴边的拒绝就悄悄溜回了肚子里,毕竟是人家一番好意么。
正想着,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他一转头,果然对上玄真一张平静无波的脸,他撇嘴叹了口气,往床沿一坐句开始解开衣襟。玄真拿着膏药和纱布走到床边,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便道:“刚好一点,还不宜经常走动”
霍玉郎心不在焉的胡乱点了点头,脱口道:“你们主持真无聊,说话都莫名其妙的,还喜欢装睡吓唬人,真是老不休”
玄真为他解纱布的手一顿,而他尚未察觉玄真的异样依然滔滔不绝的编排明空,虽然言辞并不激烈,但仍然令玄真眉头微皱。这时,他才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妥,当抬头对上玄真冷漠的视线,他心里蓦地一怔,随即惊讶的发现一个事实,玄真生气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慌乱从心底蹿上来,他连忙住口,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辩解,他并不是对明空有什么不满,只是想找个话题跟玄真聊天,仅此而已,只是这话他说不出口。玄真的怒气很内敛,没有出口训斥,没有严厉指责,仅仅是冷漠的看着他,然而这已经让霍玉郎心惊,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他心里是跟玄真亲近的,所以他受不了玄真一点点的不满与疏离。
“我...”
他刚想开口解释,玄真已经收回手,一言不发的往外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霍玉郎心里一阵难受,一个声音在心地叫嚣,别走!别走!然而他却沉默的看着那个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视野里。当屋内只剩下他一人,空气中充满了凉意,他咬着嘴唇发泄似的捶了下床板,心中充满了委屈、气愤、不甘以及失落。他从不知道一个认识不过短短数日的和尚竟然可以让他一下子体味到这么多情绪,但是,这滋味儿太不好受了!
“臭和尚!烂和尚!!”
他忍不住咒骂,却依然不能舒坦。看着床头放着的纱布和药膏,他赌气的三两下将身上旧纱布拆掉,又七手八脚的给自己重新上药包扎。
“有什么了不起!我自己一样可以,哼!”
这天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再见到玄真,霍玉郎躺在被窝里起初还暗自生闷气,可到后来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心慌起来。以他这些天对玄真的了解,他知道玄真心性淡泊,在意的极少,平日里就算摆着严肃的脸孔也多半是唬人的,玄真秉性温柔,几乎从未真的对人生气过。然而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霍玉郎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么冷漠的表情。
这一整夜,他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一气,想到后来却只剩下一个疑问,他干嘛那么在意玄真的态度?
直到天方微白,他才昏昏睡去,只是这觉睡得极不踏实,不仅怪梦纠缠,浑身更是火烧火燎的难受,然而却怎样都清醒不来。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簇跳跃的烛火,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沉静的脸庞,波澜不惊,放佛天塌地陷也影响不了丝毫。他本能的想唤那人,然而一张口却只发出一个短促的哑音,他一愣,随即听到玄真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发烧了,烧了一整天”
看看窗外,却是已经天黑了,他才明白过来那醒不过来的梦魇原来是发烧所致。玄真看他一脸呆滞,神色更加憔悴,心里隐隐有些不忍,便主动多跟他说些话。
“大夫说你伤口尚未痊愈,又一晚没休息好,所以才会起热,以后要多加注意”
闻言,霍玉郎默默点了下头,心里却为那对那句‘一晚没休息好’耿耿于怀,也不知道是谁害得,思及此,他偷偷瞥了下玄真,见这人依然是那副泰山崩于前儿面不改色的德行又颇感挫败。他又怎么能说是因为脑子里全是在想他所以才一晚没睡,何况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不过是个臭和尚,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正在他满腹纠结之际,玄真缓缓坐到床沿,手里端着药碗,却没有马上喂他,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药汁,缓缓道:“我从小被丢弃,是主持将我捡进寺里,又将我抚育成人,他于我有再造之恩,所以......所以我听你说他不好才会心有不快”
霍玉郎心中震撼,对他身世怜惜之余更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自己的无心之言伤害了他,事后还对他诸多抱怨,当真无理之极!于是他立刻强撑起身体,与他视线齐平,看着他的眼睛,道:“对不起!”
玄真一愣,眼中都是他真诚的模样,原本就俊美无双的脸庞此刻更加明艳动人,让人移不开视线。惊觉心中所想,玄真慌忙垂下眼眸,暗自调整心绪,再看向他时又是一贯平静淡然的神色,将药碗递到他嘴边,道:“快些把药喝了吧,今晚好好休息”
【零六】——巨蟒缠身
经历过这件事后,霍玉郎开始有意无意的留意玄真,他发现这和尚虽然一贯冷冷淡淡,仿佛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有时候却表现得异常固执,尤其在礼佛上。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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