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木露出难为情的表情,半晌才指了下茶水间里另一个塞着耳机打游戏的年轻人。
“……”
“那是老板的一个亲戚,挂职混日子的,脾气不太好,大家都怕招惹他,没人敢指使。”岳木道出实情。
“多大的亲戚,我怎么没听说过?”杨亦遵眉间隐隐有一丝戾气。
岳木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这也怕得罪,那也怕得罪,你怎么这么??”杨亦遵居高临下道。
岳木:“……”
等等,他咋还教训起我来了?
第11章
“跟你这小孩讲不通,”岳木摇头叹气,“这就是社会啊,你要在这里混饭吃,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杨亦遵不冷不热地一笑,眼里写满了不以为然。
虽然杨亦遵没有辩驳他的话,但岳木还是明显能感觉出,杨亦遵对他的做法依然反感,而且他最近游戏也不打了,每天上班就把凳子摆在办公室的大门旁边,翘着腿扮冷面门神。
不知道是不是美人在侧的缘故,岳木发现他最近的工作效率不知不觉高了很多,工作量也莫名少了一大截,那天忙完一看,居然还没到下班的点。
他破天荒地有了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作为一名劳碌命荣誉会员兼强迫症晚期患者,岳木茫然了。他去洗手间抽了一根烟,把平时没时间打扫的办公室擦了个窗明几净,低头一看,还有一个小时。
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好,岳木只好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转着转着就在杨亦遵那张门神脸上定住了。之前只注意到了颜值,此时岳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才发现杨亦遵虽然年纪小,但脸上稚气并不重,那眼神沉下来还挺吓人的。例如现在,生生吓退了外面想进来的一个小姑娘。
想了想,岳木干脆拉住杨亦遵开始聊天,他有心想套话,问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哪知这位爷天赋异禀,身怀三句之内把天聊死的绝技。最后还是回到了前几天争执过的问题上,两个人才有了话题。
“不愿意干的事,你不会拒绝吗?”说起这个,杨亦遵脸上还有那么一丝恨铁不成钢之感。
“拒绝?”岳木一想,笑了,“我不想干的事就可以拒绝?”
杨亦遵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带你……”岳木低头抠自己的衣角。
杨亦遵:“……”
这么久了,终于有了将回一军的感觉,真是令人神清气爽。
“所以啊,年轻人,说话要三思。”岳木起身,深沉地走过去拍拍冷面门神的肩膀,出去接水了。
岳木原以为像杨亦遵这样的二代,顶多待一个月就走了,后来反省到,大约还是自己成见太深。
事实证明,杨亦遵可不是个花架子,学历先摆在一边不谈,从工作上看,他有头脑有主见,还有从国外带回来的经验和点子,帮岳木提供了不少新思路,虽然有些行为和言语在岳木看来有那么点幼稚,但幼稚得并不讨厌。
最近降温,流感侵袭了整栋办公楼,身处人员流动性最大的编辑室,岳木也没能幸免,光荣地倒下了,还发起了高烧。
他是新刊的主创,他一病,一下子急坏了整个部门。岳木好不容易请了半天假出来看个病,一上午光是打电话来问问题的就有五六个,直到这时,他才隐隐意识到一件事——杨亦遵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要掺和一脚,看上去是第一时间帮下属解决了问题,可事实上,当事人的能力并没有得到提高,这就导致,他这个奶妈一旦离岗,周围的人就像断奶的娃娃一样,除了哭喊,屁用没有!
岳木轻叹了一声,想到了自己师父曾说他的一句话,他合适当技术骨干,不适合当核心领导。
“真是乌鸦嘴。”他咕哝了一句,出门买了两斤咸酥小麻花,搭车看师父去了。
他师父叫叶鹤,是岳木的大学老师。岳木读研时家里出了变故,一度面临退学,还是叶老得知后施以援手,帮他弟弟治病,找门路替他申请助学贷款,这才顺利毕业。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父母双亡的岳木来说,叶老即是他的人生导师,也是他半个父亲。
他到的时候,叶老正在书房里画画,已经入了迷。他也没去打扰,自己换了鞋,进厨房把小麻花装进碟子里,把橱柜上搁置的菜叶子洗干净。
叶老早年丧妻,一直没续娶,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岳木以前也动过给他找个广场舞舞伴的心思,谁知这老头子不仅不领情,还骂了他一顿,非说自己桃李满天下,不愁晚年没人照顾。然而事实是,岳木每次看着他一个人住在这这逼仄又漏水的筒子楼里就犯愁。
叶老一生笃学,为人刚正不阿,从不打着学术的名头搞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一点岳木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受他的影响。不过也是因为他过于固执,在学校里人缘不太好,教了几十年的书,大半的收入都补贴了贫困学生。之前有人找叶老编书,他拿了稿费转手就捐给了希望小学,一把年纪了,住的还是几十年前分配的老房子。
“您画这么多画就摆在屋里生蘑菇啊,天气这么潮,过几天就没用了,要我说,您为什么不拿去卖给画院,以后能流传出去,还能拿点稿费。”岳木等他画完,帮他收拾笔墨,一边念叨。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拿宣纸敲他的脑袋:“满身铜臭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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