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世上就连皇帝都免不了有几门穷亲戚,更何况是襄阳侯呢?
温士郁虽是独子,老襄阳侯却不然,除却有汝南候太夫人这位嫡姐之外,还有好几个庶弟庶妹,女子出嫁后,几个男丁分了家,有到地方上做富家翁的,有依附侯府趋炎附势的,总之亦是各有命数。
这个温酩便是个典型的倒霉蛋,他家这一支不但子息单薄,家里尽是庸才,偏偏气运不济,轮到他这一辈,好容易还留了个半旧宅院,几亩薄田,这好好的家宅倒叫一场天火烧没了。
温酩运气不咋样,倒是个难得的乐天派,心道怕个啥?这不,上京还有个当侯爷的表叔在呢!便来了京里投奔了襄阳侯府。
照理说,像襄阳侯府这样的地方那会让个穷亲戚乱钻?可巧这温酩死了的爹倒还真与温士郁有几分香火情。温酩虽长得不咋地,却是个伶俐善言的性子。居然到让他留下了。
偏偏还让他遇着了温酌。
温酌有钱,温酩有闲,正是一拍即合,打起了开酒楼的主意,连荣栎都凑了一头。
温酬晓得后有心要助一臂之力,倒让温士郁给阻了,只说便让这几个小子瞎胡闹历练历练。
荣栎到底是个正经读书人,这事就让温酩挑了大梁,温酌把关。不过半月功夫就选了地方,雇了人手,张罗了起来。
温家的酒楼可算不少,温士郁原以为依着温酌原来的排场,必是要大张旗鼓将那酒楼装修一新才是。怎料他小打小闹的,不过是让人新漆了一遍,又将店堂打扫干净,另换了成套的桌椅板凳罢了。倒是跑堂的小二每个都打扮干净,换上了统一的衣裳,每人又在腰间系了白围兜,虽看着古怪,倒也干净利落。
这店堂里供的菜谱除却寻常菜点,另有不少新花样,不用说也尽是温酌琢磨出来的,至于价钱,可说的上是价廉物美了。
温士郁瞧在眼里,倒也有了几分不解,招了儿子问了一番。
温酌对这亲爹倒是不藏私,笑道:“咱们这酒楼,乃是个亲民酒家。”
要说温士郁还是有些士人的破毛病的,颇看不起那些个贩夫走卒,啐他道:“好好的酒楼弄得乌烟瘴气!做什么营生的都往里凑,怎么尽学那些小家子气!”
温酌忙给他捶背,一边拍马屁,一边道:“圣人言: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我开这么个酒楼可不就是遵了圣人之言么?”
温士郁一瞪:“放屁!如今还拿这话来瞎糊弄你老子,真该让杨夫子好好打你几板子!”
温酌哈哈笑起来,这才正经道:“爹!我的亲爹!您说这上京勋贵富人多还是市井百姓多?”
不等他爹骂他,便又道:“那些个有钱的早养刁了嘴,我跟阿酩那几下子自己还不清楚?哪儿能笼得到那些个人?倒是那些个小家子出身的,但凡有些个新鲜玩意便能哄一时,我和荣栎惯常与那些文士往来,还不知道这个?面上装得仙风道骨的,这囊中可羞得紧啊!便是赚这些人的钱,一来二去的,可不容易?!”
温士郁见他一肚子坏水要发在人家的荷包上,这坏心眼的贪财模样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忍不住骂道:“到时若是赔了钱,看谁给你兜着!”
温酌却是不怕,眉开眼笑地把温士郁新得的一块番邦贡品金质怀表给骗走了。
第64章 第 64 章
新巧漂亮,物廉价美,和乐居的名号就这么打出来了。
要说温酌和荣栎到底也没白交际,平日里相交的几位友人都来捧了场,杨若茗和柳承惆还在店里题了诗,虽算不得声名远扬,好歹也有些引人瞩目了。
只是他们这酒楼略偏了些,隔着玉带街好几条街,虽热闹,不过往来的也都是些升斗小民,倒也有些个闲钱能到和乐居点上几个菜。
他虽面上糊弄了温士郁,但老狐狸仍疑心他葫芦里卖了鬼,只是苦于暂时逮不着影子,便由着他去了。
殷鹤晟虽也有满京城瞎转的毛病,这地方却也不会来,只是差人送了贺礼,权当恭喜开业。
和乐居的牌子便渐渐地走进了上京百姓的眼帘。
中秋日近,大歆素有中秋祭月的传统,每家主妇也会备各色糕点祭月,只是都是些平常圆饼,做吃食的往往目不识丁,谁还能往饼上印字。温酌灵机一动,磨了荣栎给他花了十色花样,配了吉祥祝词,遣人赶制了模具,总算在中秋前做了月饼出来。他让厨子做了几味馅料,只是滋味同他以往吃的全然不一样,但也别有风味,又胜在卖相漂亮,照例先孝敬了亲爹。
又另外吩咐额外做了些,一一码好了装在匣子里送给亲友,也算一份心意。
上官九得了一盒,听说是温酌送来的更是喜上眉梢。他近日格外奋发,已不去那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又聘了几位武师习武骑射,练得蜂腰猿背更添神采。只是活动量一大饭量也大增,当下打开食盒,见里头黄澄澄香喷喷十个圆饼,上头又是吉祥如意、心想事成等字样,更觉熨贴,拿起那一块心想事成就咬,只觉一股清甜,倒是个莲蓉馅儿的。
洛王殿下自然也得了,还是白易亲自送去的,见那漆盒上还摆了一支桂枝,不免要笑温酌附庸风雅,有意难为白易道:“这桂枝又是个什么说法?”
没料白易却答上来了,道:“听世子说:晓风拂南枝,可以送清辉。只是在下是个粗人,听不大懂。”
这两句确确是好意,晓风拂面,吹动南枝,桂气清馨,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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