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说:“宁宁,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看看我们村里这路……路不修好,山货出去难,想让别人来也难。自从你爸妈出事以后,村小就关了,村里的孩子都得去镇上上学,每天起早摸黑地走那么远。唉,我真的是没办法……他们开发了山,会从山下修路,到时村里的境况会好很多……”至于袁家奶奶拿了钱却不迁坟的事,老村长没向袁宁提,那太伤孩子心了。
老村长不提,不代表袁家奶奶不找上门。章修严正和老村长商量找几个人帮忙迁坟,袁家奶奶就找过来了。一见到袁宁,她就“哎哟”地喊了一声,忙不迭地走上前来要抱袁宁。
袁宁往章修严身后退了退。躲着不让袁家奶奶抱自己。
袁家奶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挤出笑容,笑呵呵地说:“宁宁啊,你是不是把奶奶给忘了?小时候你爸妈没空,可都是奶奶带你的,奶奶那几年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带大……”
袁宁抓住章修严的手,看着袁家奶奶不说话。
这贼孩子!袁家奶奶暗骂一声,望向章修严,觉得章修严哪都不一般。她早就奇怪了,怎么老二家一个有钱娶俏寡妇,一个能去市里开店,原来是把袁宁送到这样的有钱人家里去了。想到长子和长孙吵着要在镇上弄套房子,袁家奶奶腆着脸说:“是您收养了宁宁吗?那可真是宁宁的好运气哟!他这孩子从小就娇惯得很,说他两句他就一直记着……这教孩子的,哪有不说上几句的?我也是为他好……”
章修严了解袁宁,见袁宁的排斥摆得那么明显,脸色也冷淡下来:“袁宁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袁家奶奶说:“不费心不费心,这都是应该的。”她谄笑着说,“怎么都在村长这儿呢?回家去吧,回家去坐坐。”
“不了,”章修严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今天日子不错,我们要去把袁宁父母的坟迁了。村长先生,麻烦您把刚才定下的人都找过来帮忙。只要一切顺利,刚才说好的事就不会有变。”
袁家奶奶见章修严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其他人也面带讥笑地望着自己,顿时明白章修严一行人是准备迁了坟就走,她们没半点好处可拿!凭什么啊!老二媳妇也就养了那小白眼狼儿两年,现在就可以过得那么舒坦,连离了婚都不用发愁!她可是这小白眼狼儿的亲奶奶!
袁家奶奶一屁股坐地上,撒泼打滚起来:“没天理了,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回来了连家门都不进!以前他爸爸就是来讨债了,非念那么多书!家里那么多活儿一点都不帮,上学花那么多学费,算下来都能建一栋楼房了哩!”她边干嚎边抹泪,吐字却还清晰无比,句句都想戳袁宁心窝。
袁宁只安安静静地看着她闹腾。
老村长看不下去了,骂道:“你还提学费!袁宁他爸爸辛辛苦苦自己攒学费,被你拿去给你偏心的老大讨媳妇!袁宁他爸爸念书的学费是村里人一毛钱一毛钱给他凑的!袁宁他爸爸是个有良心的,念完书就回来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他回来以后我们村的孩子大半都上了初中——不少还都考上了高中!他们把一半工资拿回来给你们,让你偶尔帮忙带宁宁,你把钱都拿去补贴你们家老大家里,若不是老二媳妇心疼宁宁,常让袁波偷偷带点吃的给宁宁,宁宁恐怕连鸡蛋味都没尝过!”
村子那么小,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只不过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平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袁家奶奶都丢人丢到外人面前了,老村长气得不轻,一股脑儿把过去的事都倒了出来。老村长喘着粗气,怒火越烧越旺:“现在人家宁宁的大哥答应给村里修一条路!白眼狼?讨债鬼?谁是白眼狼!谁是讨债鬼!你要是还想你们家老大在村里抬得起头来,就赶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袁家奶奶察觉四周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干嚎了两声,想辩驳几句,却发现自己能扯来的皮都被老村长给撕掉了,只能在众人的鄙夷中灰溜溜地回了家。
闹剧终于收场,章修严牵着袁宁的手沿着田埂往村外走。树木凋黄,山色沉沉,章修严握住袁宁有点冰的手掌,注视袁宁安静的侧脸。这就是袁宁长大的地方吗?村子很小,地不太干净,出了村到处都是山和田。章修严看到一座快要塌掉的校门,顿了顿,问袁宁:“这就是你爸爸妈妈以前呆的学校吗?”
袁宁定定地看向里面破破烂烂的教室和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红了眼眶,说:“是。”
当时还没来得及开始重修村小,爸爸妈妈就出了事了,最后的老师没有了,村小自然也开不起来了。当初弄走大樟树、答应要帮忙重修村小的人消失无踪,这座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破落村小终于撑不住了,哗啦啦地塌了一片。
袁宁听人说过,房子是很害怕寂寞的,要是太久没人住它们很快就会坏掉——青苔会爬上它们的窗台,野草会钻进它们的墙体,裂缝会出现在墙上、地板上,屋顶上的瓦片也会被风雨侵蚀。当有人想起它们、回头看它们一眼时,会发现只要轻轻一推它们就会倒下。
袁宁紧紧回握章修严的手。
老村长提醒:“再不去的话,可能得弄到天黑。”到那时候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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