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东宫房间也很多吧,哈——欠……随便找个能躺的地方就成了,我不挑的……”
“这样于礼不合……”
“死板啊死板,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死板的少年人……”
那些封建礼制,在我这里,一切都是狗屁。
眼前的少年无奈地笑了笑,道:“儿臣知道了,这就替父皇张罗去。”
“不用那么麻烦,有床就成,没床,榻也成,哈欠……”
我哈欠连天,眼都懒得睁了。
待我舒服地躺下,胥纯拉下帐帘,我背对着他,挥手道:“少年,还是考虑下吧!早点篡位,啊哈……又说错了,是继位,你早点挑了大梁,父皇也就不会这么累了……”
半睡不醒的我,压根就没想过,像我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超级米虫,哪里就有资格喊累了。
不过还真是累啊,即使什么都没做,但是那种累感,比在学校里跑五千米,比在家里扛麦子扛稻子都要累。
更悲催的是,明明都这么困了,却还睡不安稳。
奇怪,我睡觉从不挑地儿的啊!
记得有次帮母亲收田里的稻子,在那满是谷茬的水田里,我都能睡上一下午。
当然那时真是干体力活累的,从小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回到母亲身边后,才开始干起来,有时会吃不消,所幸那时三弟为人很好,让我在田里呼呼大睡,还给我采荷叶遮太阳,让他二姐去树荫下乘凉,他一个人把稻子全收光捆光了,总记得他一到农忙时,就天天晒得一身黑红的皮,我又内疚又无可奈何,自己毕竟做了十五年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也委实在农事上分担不了他什么,只好每次回家给他多带一些新衣服和乡下少见的零食,姊弟众多,总是一抢而光,我每次也只能偷偷藏一些,才能多给他留一些。
乡下孩子,穿衣服都是扯的,小孩扯小孩的衣服穿不说,小孩扯大人的,甚至大人扯小孩的,凡能穿得上的,都扯着穿了。所以买衣服给他也没大用,新衣服总是轮流穿在别人身上了。
一直对他很愧疚,可他总是笑着说:“真幸福,突然有了个这么好的哥哥。”
呵呵,这么好的哥哥。
若是等你见了我的哥哥,你就知道用好来形容我简直是一种浅薄无知。
可是就那么个乖巧贴心的好孩子,好三弟,却……却……
他定是知道了,我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身体的事情。那时是夏天,衣服都太薄,某些痕迹不可避免地被他瞧见也是极有可能的,他被逼得成长过快的小孩子。
他虽看起来瘦弱,可骨子里有股狠劲,同村里的孩子打架,也从未输得太难看过,甚至,基本上都是赢的。
又善恶分明,如果是弟妹们错了,他就打弟妹们。
甚至比我的母亲更像个长辈。
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会对继父挥刀相向,不过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脱离不了钱的关系。
如果我有足够的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
他才那么年少,才十四岁不到……
都是我,太没用了。
即使穿成了个帝王的壳子,还是一样没用,一样无能。
果然对别人依赖太多是会很杯具的,尤其是失去了那些所有的依赖后。
一夜半醒半睡,梦境在现代和古代之间穿梭,晨起时,头晕得厉害。
胥纯早拾掇好了,一脸清爽地立在帐外。
我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昨夜没细看,现在才发现这是太子寝宫,我讪讪:“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床……”
那孩子笑了笑,一脸柔和,那深情,那眼神,越看越觉着像极了三弟,我心里打鼓:喂喂,都是几岁的小毛孩子啊,不要老对着比你们大的人一脸宠溺好不好!
故意拉近了他,学着长辈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顶,也一脸宠溺地笑了笑。
愁啊,这孩子怎么长这么高,站着摸他头顶手会酸。
洗脸的时候,这孩子还在一边递毛巾,这不,我的头发都是这孩子给梳的。在现代,哪有这么贴心的好孩子啊!
“对了少年,昨晚上,我好像听人在说什么‘机会’,什么‘死’啊‘活’的,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有刺客?”
“没什么事,父皇大约是梦魇了。”少年笑眯眯的。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顶:“我说的事,你还是考虑考虑吧,你不打算这么早登基也没关系,反正我是不会插手朝政的。我要去南阳,在那里生活,宫里不适合我。”
“父皇要亲耕?”
“你就当是亲耕吧……”
“父皇不喜欢上京吗?”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上京为都城,怎么说也是最为繁华之地,虽不见得像下京的雍城一样处处流金,但也是达官显贵,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有身份有头有脸的人太多了,也是文明的集中地,在生活上,那自然是最佳选择了,可那是在身份是个普通人的前提下。
像我这样的身份,繁华的上京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华丽的牢笼。
上京,于明微是牢笼,于我这个现代人,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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