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至沓来
雪还在下着,那个模糊的纯白色身影衣袖飘飘——没有近一步,也没有远一步,因着这一抹极随意的明丽色彩,天地间这一场纷至沓来的雪,也像是忽的暗了一般。
这边秦王驻足,惊异的看着这个不知怎的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的人,本欲探寻,旋即又明了——后宫是不会有男子随意出现的,眼前的人,不是楚兮云又会是谁?
他于是扬声:“给本王站住。”
像是凭空响起的一声暴喝,楚兮云恍不可察的微微一笑,也就转身:“若鸿拜见秦王。”
极淡的语气,说是拜见,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而,这短短的几个字出口,好听的声音就像是温润的泉水敲击着上好的璞玉,一声一声,清丽如同凤鸣。
南宫胤秦听了,微微恍惚——面前的人依旧低着头,不加修饰的如漆墨发安稳的洒下来,像是故意遮着主人的面容不舍得让他人窥视一般,却只是这几个语气淡漠的字,只是听了,也莫名的震了耳,震了心。
可也只是一瞬,南宫胤秦复又皱眉:“怎么,呆在宫里这么久,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规矩么?”
字字责难,楚兮云也只是淡淡的答:“若鸿只知,见了皇上尚且不必行礼,却不知见了王爷,又该如何。”
周围的宫人已经悄悄的冒了汗——他们大多是知道秦王脾气的,这种时候,不该听的不该看的要是不小心听了看了,一个不留神可就得赔上一副身家性命,于是干脆老老实实的低了头,再不敢看这两个针锋相对的主子一眼,更是恨不得连耳朵嘴巴都顺道堵上,省的秋后算账叫人给惦记上。
“好,拿皇兄压我是么?以为得了他的特许就可以耀武扬威了是么?”南宫胤秦也笑,只是那笑意弥散却怎么也进不了他鹰隼一般冷冽的眼角,他俯看着他,一字一顿:“不过是皇兄闲暇时的一个玩物,这般恩许,你也配么?”
雪着实下得大了,襄国远在北地,皇城的选址更是北面为尊,本来冬日的大雪极是寻常,却没有哪一次,竟如今次这般——洋洋洒洒,连咫尺之物也差点要分辨不清了。
楚兮云还是安静的立着,没有任性的甩袖离开,也没有桀骜的以牙还牙,甚至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答他:“王爷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了。”
天幕突然变得很静。
南宫胤秦看着近处这个有些模糊的人影——这样淡漠的姿态,不喜不怒,安然的像是听他说一个可有可无的笑话——却更是让人莫名的恼火,就如同费劲全力狠狠打出的一拳,以为对手会倒地呼痛,然而换来的,只是他淡淡的一句:打得很好,下次继续努力……
这样的感觉,从不曾有过。
“本王在宫外,常听人提起什么祸国妖孽,今日得见,倒也算是不虚此行。”南宫胤秦兀自发笑,一众宫人见势知道秦王终于要走了,不由个个都暗自松了口气。
也正是在这时,楚兮云静静的抬头,极腰的墨发顺势收拢,如玉的面容略略带笑,他看着秦王,眸里有了几分揶揄的味道:“自古,世俗不容,是为妖。王爷是要告诉若鸿,你,不过是一介俗人么?”
“啪——”
极清脆的一记耳光,不偏不倚,打在楚兮云脸上,也许是力道过于大了,也许是雪肤过于单薄——五个指印清晰的停在他的左脸上,也因着这样迫人的力道,他借势后仰,恰好撞在身后苍宇手里的一个尖锐的烛台上……
“嘶——”
衣衫刺破,血流蜿蜒成河……
一众宫人还在愣着,想不明白眼看着秦王就要走了,怎么还会发生这种弄不好就要掉脑袋的事。
苍宇眼疾手快的扯了衣服赶紧包上,因着担心血流不止,也不敢妄自拔出那个刺得极深的烛台,只是抬头一声大喝:“来人啊,快传太医——”
一个反应快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剩下的几个人这才有了反应,手忙脚乱的又是搬又是抬,只余楚兮云自己,微微瞑目,睫毛像是在颤抖,但由始至终,不呼痛,不呼怒,安安静静未发一言。
直到所有人行得远了,南宫胤秦仍在怔怔——他的一掌,力道还是掌握得住的,分明,他根本就没有用力的……
出尘殿里已经站了几个最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待不多时,纱布药棉金疮药,一切也就收拾停当。
楚兮云安稳的睡在宽大的床榻上,墨发肆意的铺张开来,似是要掩着那世俗不容的面容一般,黑与白淡淡交融,倒是更衬得肤白胜雪了。
南宫胤楚得了消息早早的就赶了过来,他安静的坐在床前,食指轻柔的抚着那人一片红肿的左脸:“朕知道你没睡,还要躲朕么?”
楚兮云也就睁开略有迷蒙的眸子看着他,听他轻轻的问:“疼么?”
他笑:“脸上的伤不重,也不算疼的。”
“那腰上的呢?”
他沉默片刻才道:“哥哥,不用在意。”
南宫胤楚抚着他腰上的几圈厚厚的纱布,兀自还有嫣红的血缓缓渗出来,他喃喃:“该是很疼吧?”
“哥哥想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遇见秦王么?”楚兮云像是了然的看着他,“烛台旧了,我不喜欢了,想送去扔了的。”
那条路再往前,会经过一个储物的小仓库,平时旧了的不用的东西,总是差人搬到那里去的。
南宫胤楚闻言,目光晃了晃,转而低头噙上他略有些苍白的唇:“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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