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发现杉树可以如此之高,我坐在坚实粗壮的树桠上,只觉夜风极大,吹得股间飕飕发凉。
我爹已经在下面用布条另一端把自己也系牢,不耐烦地拉绳子提醒我。
我赶紧深吸一口气,坐在树枝上往上拉我爹。
才把我爹拉上来,就听底下骚动不小,那群歹人已经追到近前。
“人呢?”他们在底下大呼小叫四处张望。
然后我看到有人举了火把抬头瞧。
我见状不妙,赶紧一把推倒我爹,俯身将他压在树丫上。
我爹阴森森地盯着我。
我朝他讪讪笑笑。
夜色深重,那些人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我们,便凑在树下商议对策。
虽然树很高,可我依旧十分紧张。
那群歹人长久的不走。
我越来越紧张,紧张到最后,我只觉得自己下腹涨得很。
我很不舒服,便在我爹身上使劲蹭了蹭。
我爹在我身子底下剧烈一颤,用杀猪一样的眼神睨我。
“骑人骑出瘾了吗?”他压低声音冷冷地道,“现在是你发情的时候吗?”
我一怔,随即万分委屈地道:“爹,你错怪我了。我……我是内急啊!”
我爹面色一僵,抬睫看了看我,好半天才恶狠狠憋出两个字:“忍着!”
18
我爹让我忍着,我只好咬牙忍着。
我忍了一会儿,只觉夜风呼呼地吹,吹得我如那颤巍巍的肥皂泡,随时随地会碎成粉末。
“爹,”我觉得我都快哭了,“我,我忍不住了……”
我爹横我一眼,终是叹口气道:“别老想着。想些其他的。”
想些其他的。我抬眼仔细看了看。
然后我便趁着盈盈月光看到了我爹脸上暗红色的血渍。
“爹,你被他们伤了吗?”我腾出一只手,覆上他的右颊。
我爹皱眉,似乎想躲。
“爹你别乱动。”我按住我爹道,“别惊动了下面的歹人。”
我爹咬了咬唇,微微侧过头去,不知看在何处。
我一寸一寸摸过我爹面孔上的血迹。
底下的肌肤完整而炙热。
那些血都是别人溅上去的。
我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想到另一事,不由问道:“爹,你摸上去很烫,是旧疾又要犯了么?”
我爹闻言突然扭头,直直看住我的眼睛。
“你不穿衣服紧贴在我身上,”他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以为我是死人吗?”
我莫名其妙,正待再问,只听那群歹人的头头在树下叫一声:“陶大人!”
语气愠怒。
有人故作惊讶回道:“唉哟,折杀我了!在下五年前就抗旨辞官,如今一介草民,这‘大人’二字,实在是愧不敢当啊愧不敢当!”
我微怔,这声音,可不是陶大夫?
我侧头往下瞧,果然是陶大夫。
一身轻纱衣衫,在夜风中盈盈飘荡。
那头头已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陶大人虽离官海,却仍心系圣上,不惜千里通风报信,我等佩服得紧。”
陶大夫嘿嘿回道:“啊,莫佩服莫佩服。在下身为大周子民,心系圣上为君分忧自然是应当的呀。”
“好一个‘心系圣上’,‘为君分忧’。”那头头继续阴阳怪气地干笑一记,突然厉声道,“那陶大人为何只通报了晏清的行踪,却对晏清挟持盛大人一事,只字不提!”
“咦?盛大人?”陶大夫问道,“我只晓得这次圣上派了你严大人来捉拿晏清,何时又多出了一个盛大人?”
“陶子滨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那被叫做严大人的头头骂道,“盛大人出身士族,十四袭爵,十五建军功,十六官授一品,谁人不晓?”
陶大夫闻言用扇骨敲了敲头,恍然大悟般地道:“啊,严大人说的莫不是盛昭?”
“正是!”
“咳咳,严大人莫忘了,”陶大夫两手一摊,“盛昭年轻,崭露头角不过是三四年前的事,而在下五年前就已离京……在下生的是桃花眼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认得出盛昭呢?”
“陶子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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