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得小弟兄两个在帘外商议,那白羽笑道:“多谢婶子赏赐,志新与我去花厅玩玩罢,前头预备了小戏,那些人还在灌你爹爹的酒呢,你还不去挡一杯?”
志新闻言有些想去,又怕母子枯坐房中无趣,因有些为难,飞天见状因笑道:“你跟白羽过去瞧瞧,有什么新鲜故事也回来给娘说说。”
志新听闻此言方才放心,因与白羽携手揽腕地去了。两个小弟兄来在前面花厅,果见外头院中预备了一班小戏,里头爷们儿却也不甚爱听,因吃酒划拳渐渐无所不至起来。
那酆玉材因多吃了两杯,酒品又不甚佳的,仗着酒意上前与金乔觉勾肩搭背笑道:“这不是没有的事么?谁知竟给你这东西占了去,端的是重武轻文,斯文扫地。”
金乔觉见他谐谑,也不理论,只蹙眉推他道:“吃醉了去客房睡睡吧,何苦来这里闹呢,你见今儿有几个小学生都跟着家大人来吃酒的,仔细明儿传到学里,才是真的斯文扫地呢。”
那酆玉材闻言不以为意笑道:“这不值什么,殊不知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我一个坐馆的先生,文不成武不就,有什么身份还值得端着,又不是你家娘子。”
因说的众人哄笑起来,金乔觉闻言意欲规劝几句,只是论理这酆玉材又是自己的师兄,不好拿出身份来教训的,只得没奈何赔笑了几句。
那酆玉材见了,却越发上来了笑道:“今儿兄弟成亲,做哥哥的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做贺礼,因特地预备了一件清贵东西,权且致意罢了。”
众人闻言,因起哄架秧子叫那酆玉材将贺礼拿出来瞧瞧,酆玉材因自袖中取出一个锦缎包裹,叫众人撤去一桌酒席,将那包裹拆开来示于众人眼前。
宾客们低头一瞧,原是一本诗经,因纷纷没意思道:“人家娶新媳妇过起来,又不是考状元的,没得送人家这样劳什子做什么,端的是个书呆子。”
那酆玉材因摇头晃脑笑道:“你们别看他今儿抱得了美人归,我却深知他的底细,我这兄弟老实,此番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少不得我这做哥哥的指示教训他一回,你们还别瞧不起我们读书人,好歹也是圣人门徒,常言道既读孔孟之书,必晓周公之礼,说的就是我们这样行当的。”
那些宾客闻言哄笑起来,连内间花厅小酌的几位堂客听了,也绷住不娇笑起来,隔帘花影,花枝乱颤,倒把外头饮酒的爷们儿也看的心神荡漾起来。
金乔觉见酆玉材闹得渐渐不像话,因也忍不住笑了一回方劝道:“师兄这可是吃醉了,让兄弟扶你去客房躺躺罢。”
酆玉材尚且不曾答言,却见那战天刃也喝得有些醉茫茫的笑道:“金兄弟又不是闺阁女子,怎的恁般面嫩脸软,咱们都是粗人不知礼数,此番暂且听听酆大先生如何教导周公之礼,也学学长长见识。”
一众宾客听闻此言哄笑一阵倒也罢了,偏生那水氏娘子也在内间花厅之处陪伴众位与会的堂客,听闻此言脸上一红,啐了一声道:“这死鬼也学坏了!”倒惹得众姐妹笑了一回。
但听的外间那酆玉材笑道:当年周公制礼作乐,究其根底精髓,都在一部诗经上来的,因席间有几个小学生也跟着父母前来吃酒,方笑问道:先生这话想是差了,这诗经怎好攀扯上周公之礼呢?
酆玉材闻言摇头道:哪里差了,诗的讲究正是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不然,为什么倒要讲究平、上、去、入呢?
作者有话要说:酆大狐狸诙谐的好~
☆、第五十四回
金乔觉程门立雪,姒飞天洞房花烛
那金乔觉原本敬重姒飞天的人品,洞房之夜不欲诙谐,谁知听闻此言,到底绷不住,因噗地喷出一口酒来,连忙伸手在唇边拭了,一面指着酆玉材摇头一笑。
一时间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一面又说要闹洞房等语,渐渐没了约束,恣意玩笑起来,到底是水嫣柔在内间看着不像话,因隔着帘子唤来白羽,教他去对爹爹说几句。
白羽领命,因在人群之中寻到爹爹,拉扯了几下他的衣袖,低声将娘的意思说了,那战天刃闻言,因笑道:“原本三更发嫁,这时辰就不早了,明儿各人都有各人的营生,依我看不如散了吧,也叫金捕头贤伉俪早些安置。”
那战天刃虽然是个铁匠铺的东家,到底比在场众人年长几岁,况且今日来的多半是衙门里的官人,又或是东村中的几家村民,都是些夙兴夜寐的勾当,听闻战天刃此言,纷纷附和,一时间众人散去不提。
那金乔觉感念义兄解围,因亲自送了他们一家三口出来,却见战天刃的伙计已经雇了车等在门口,因笑道:“天色已经接近绝早,大哥是要护送嫂夫人和我侄儿回去么?”
战天刃未及答言,那水氏却爽快接言道:“如今天都快大亮了,我看很不必再费事的,就让他径直回铺子里歇歇,也就该上工了,今儿酆大先生吃醉了,断然不能到学里,我带了白羽家去睡睡罢了。”
因说着一家三口辞了出来,兀自上车去了。金乔觉见送了众人,心中记挂着新婚妻子,因叫家人关了街门,自己回在前面花厅之处,却见酆玉材兀自沉睡,也不理论,因没奈何一笑,命家人将他送入客房之中安置。
自己复又整顿了衣冠,因来在二进院子处,在帘外咳嗽了一声,却见志新打起帘子出来,见了金乔觉,因微微一笑,上前来躬身道:“给爹爹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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