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失笑道:“我笑你明明被别人欺负,还要在这里强词夺理。”
“你!”韩湛远气得一甩袖子,抬头冷冷看向睚眦。
睚眦心情越发的好,能有机会气一气这湛远天君,也算是人生乐趣一件了。
“你是谁?我从未在宫中看见过你。是新来的侍卫么,难怪这么不懂规矩。”韩湛远冷冷打量着面前的白衣男子,待到看见他那一双墨中透着一星猩红的双眼,语气越发不善。
睚眦因为不愿惊动凡间的下仙,所以特地封印了大部分自己的法力在双眼中,是以眸子粗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有在细看时,才能发觉与众不同的一点红迹。
“我不是宫内的人。”睚眦笑笑,心中很是高兴自己没有被这孩子认作是太监。
“你是父皇新封的大臣?”韩湛远眼睛里流出一丝怀疑,随即又自言自语地摇摇头:“看着也不像。”
睚眦有些窝火,但还是尽量摆出一副贵家子弟的好修养,笑眯眯抱肩等着韩湛远的下文。
“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就喊抓刺客了!”韩湛远放弃思考,果断的要用暴力解决问题。
睚眦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你就算喊了,他们也看不到我。”
说罢,特地走到路过的一名宫女面前,反剪双手在她身边转了一圈,末了还折下一只盛绽的桃花,斜斜插在宫女的鬓边。而那宫女,至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儿反应。
“怎么样,你就算叫,别人也不过当你这个失宠皇子花了眼。再有刻薄的人,说你是得了失心疯,或许你就得永远被圈禁起来。”睚眦笑眯眯的绕着韩湛远走了一圈,看着他白嫩嫩的小脸变成铁青,小小的粉拳越捏越紧,嘴角弯起的弧度愈大。
其实小孩子还是应该多笑笑,这样才比较可爱。睚眦看着韩湛远板起的小面孔,完全忘记了方才是谁惹得这位小皇子生气。
“原来你是妖怪。”韩湛远低头片刻,再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方才倔强的模样。
“咦。”睚眦奇道:“你不怕我?”依睚眦的心意,小孩子就算再大胆,见到异于常人的人也多少该表现出些胆怯来。
韩湛远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淡淡抛下一句话:“我住的地方有很多妖怪,你如果觉得无聊了,可以到我宫里去找他们。”
睚眦没有回天庭,找了个土地庙跺了两脚,就有一个满面皱纹却穿金戴银的老土地战战兢兢的跑了出来。
老土地的辖地是皇城,自然香火够旺,是个肥缺儿。
睚眦满意的环视了一圈土地给自己安排的厢房。金砖铺地,珍珠作帘。枕头是和田玉打磨而成,被褥是凡间织女要花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织出一床的极品苏缎。
老土地看着睚眦满意的点点头,抬袖擦了擦汗,如蒙大赦般地一溜烟走了。
月亮已经爬上了柳梢,从窗子望去,甚至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银河。小竹林随风划过窗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睚眦一个人躺在床上,透过一星窗缝盯着天空,就是没有半分睡意。
“我住的地方有很多鬼怪,你如果觉得无聊了,可以到我宫里去找他们。”
白天韩湛远的话又响在耳边。皇宫中冤魂众多,这一点不稀奇。但是这些冤鬼也不得不受到风水人气的影响,只有在人气特别弱或是风水不好的地方才会聚集。韩湛远多少是个皇子,竟然失宠到这个地步。睚眦不由得想去看一看小孩子夜晚的情形。
说不准又能看见他被吓得哭鼻子,睚眦自言自语道。一想起韩湛远哭着的样子,睚眦笑得很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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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湛远住在宫城内西南一角。睚眦走了几遍,才找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寝宫。
朱漆的红柱下边已经大片的剥落漆色,露出斑斑驳驳的木头原色。寝宫前的灯笼半破不破,一盏已经熄灭,另一盏一星灯火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睚眦皱了皱眉,一个跃身翻过了高墙。
宫内简直可以用惨淡两个字来形容。
负责侍奉的宫女和太监早就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空空荡荡的大殿里,桌椅一应都是脱了漆色的,还有几把缺了角的椅子就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茶壶是缺了壶盖的,就连架着的毛笔,也是秃了头裂了笔杆,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乞丐。
睚眦皱着眉缓步而行打量着大殿,一阵阴风忽然朝背后袭来。睚眦冷哼一声,反手一挥,风便止住了,从中滚落一道黑影,尖叫一声又朝睚眦扑来。
睚眦一握那鬼的手腕,再一扭一折,那鬼便跪在地上嚎叫不已。叫声惊觉了周围的一些鬼魂,慢慢殿内围着睚眦的鬼怪越聚越多,桀桀笑着,令人不寒而栗。
睚眦冷笑着环视聚上来的一众鬼怪。
那个云髻半偏、梨花带雨的女鬼穿着前朝簇新的宫服,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模样的布人。她旁边站着一位面部浮肿,衣着华丽的贵妇,面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但仍然不掩倾城之色。还有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孩儿,左手握着一块桂花糕,一双圆圆的眼睛射出怨毒的光芒。
后面的鬼魂中有太监,有宫女,有各种各样的面孔,皆是满目怨恨,死不瞑目。
不过这些怨鬼到底是在深宫之中,法力修为就算再添上一百倍,也绝不是睚眦的对手。
睚眦负手望着这些鬼魂,等待着他们尽数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屋内的阴风愈大,吹得在夜色下旧得发白的帷幔猎猎作响。风声布料摩擦声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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