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唇角不觉溢出一丝宠溺的笑。
狐狸今日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水玉色云衫,腰间配了一条竹青衿带,长发未绾,软柔柔的直坠腰间,平常而不加修饰,一眼望去只觉雅淡清俊,恰似和风微醺,翦翦擦过心尖。
碧衫如水,映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漂亮眼眸,惹得路人纷纷回顾,而那人自己却浑然不觉。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手里的冰糖葫芦,狐狸瞧着签子上最后一枚红彤彤的果子,意犹未尽的眨巴眨巴眼睛,转手递给了身旁的人,扬起唇角:“本狐赏你的,吃吧。”
白泽挑眉轻笑,还未接过,神色却蓦然一变,伸手一把搂住狐狸的腰肢飞快闪向路旁。
凌乱马蹄声里,路拐角猛然撞出一只庞然大物,疾风如电擦过脸颊,带起一丝丝灼痛。
只一瞬,马车绝尘,嘶鸣渐远,尘埃寂寂落定,那鲜红山楂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儿,已经成了一滩果肉。
白泽的心提到嗓子眼儿,耳边只剩咚咚如鼓的心跳,震得脑仁儿发疼,手上揽着那人柔软的腰肢,竟不觉微微发抖。
“没事吧?”他低下头,便能瞧见狐狸忽闪忽闪的睫毛和鼻尖儿上挂的一层细密汗珠。
一股清淡的香气自那人长发间散开,四下萦绕,使人不饮便微醉,脚步如踏轻云,飘飘荡荡。
狐狸抿唇摇摇头,好一阵儿没缓过神来,他抬手摸了摸肚子,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路中央,想到刚刚若是躲闪不及……一张脸顿成白纸,脚下刹那虚软无力。
若他是一个人,受几次伤都不算什么,就算是死了,也还有八条命,可现下有了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儿,他却“怯懦”的同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乃至比凡人还要脆弱百倍。
狐狸脊背直冒冷汗,眉端紧拧,咬着唇靠在白泽肩膀上不吭声,青衫湿透了一大片,黏答答的贴在背后,他一只手放在小腹上,掌心向里微微用力,隐约感觉到里面的小家伙儿受了惊吓后的翻身,手下的肚子一个劲儿收缩鼓动,活像踹了一只多动的兔子。
这是他的命,也是他唯一能够寄托希望的人了。
虽然这孩子尚未来到这个世间,狐狸却已经无数次勾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咧开嘴角笑的模样……小小的娃娃巴掌大小,顶着一对毛茸又玲珑的耳朵,尾巴雪白蓬松,眼神清湛明亮,咿咿呀呀的粘人的很,一笑起来眼睛便弯成了亮晶晶的月牙儿……那眉眼里有三分像自己,七分像那人。
白泽望着狐狸不妙的脸色,心脏猛地一提,手上不觉又把那身子往怀里带了带,“是不是刚刚撞到哪了?是不是肚子疼?你倒是说句话,别撑着……”
狐狸此刻哪里能应答,肚子里停息不下的翻绞叫人眼前阵阵发黑,浑身酸疼虚软的厉害。
耳边仍是止不住的絮叨,那人急的舌头都有些打卷儿,狐狸闭目听着,心上反倒一点点平静下来,像是走了漫长的一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停靠歇脚的地方。
一层虚汗挂在苍白额角,渐渐被风干了,忍过这一阵,狐狸轻缓的吐出一口气,面朝白泽,脸上绽开一丝笑容,薄唇上颜色浅淡,像碾碎在了新雪里的梅瓣,里外都透着虚弱,令人忍不住想去拿手捧在心尖儿捂热乎。
“别担心,我没事儿。”言罢,狐狸撑着白泽的肩膀起身,与其拉开了些距离,长睫微垂,遮住了眸子里的复杂心绪。
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的依赖白泽,察觉到时,心里一阵慌乱,惴惴然如揣了一只小兔。
白泽却无心顾及细微,眼里只剩下浓的化不开的担忧,他垂头靠近那人耳旁:“要不我帮你把束带松一松,能好受一点儿。”
此时狐狸的肚子已经遮不住了,如今换了轻薄的绡衣,更是显怀,腹部隆起像一座小山,要出门时只能用白绫在衣服里一层层将肚子勒绕住,如此,纵然小腹仍是微微挺着一个圆滑弧度,但至少不再惹人注目。
狐狸一听白泽的话,眉头紧蹙,紧咬着牙摇了摇头,他再怎么说也是不折不扣的男子之身,叫他大腹便便的行走于大街之上,和拔了它的毛让他以狐狸的形态招摇过市又有什么区别?他虽然能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可也不想受到旁人的讥笑指摘。
白泽知道狐狸的固执,也不强求,只道:“你这样束着,对孩子也不好,万一将来……”
他知道狐狸最关心的是什么,便从那里下手。
果然狐狸一听这话陡然变了神色,皱眉道:“可……现在在大街上……”
白泽抬手理了理那人额头散乱的湿发,垂头道:“我来人间的时候办了一家医馆,现在由朋友打理着,就在这附近,我带你去那里,好不好?”
白泽说话轻声细语,好似生怕惊扰些什么,倒像在哄小孩子,狐狸听了不觉失笑:“你说怎么就怎么吧。”
末了,又道:“白泽,你手能不能别放我腰上来回摸,痒。”
白泽转头看着那人,只见那双圆圆的乌黑眸子里透着几分茫然,清明又澄澈,如春日碧溪,天真无杂,倒叫他老脸一红,暗叹自己龌龊,手里顿时老实下来。
“不摸了,不摸……”
那一惊到底是动了胎气,这一路不算长,狐狸却几乎是全靠白泽的支撑才走完的。
待到行至医馆,坐卧榻上,那人贴身穿的单衣已经湿透,整个人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汗淋漓,鸦发散落如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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