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轻嗣道:“先去太虚谷解你的毒,然后……或回江南再说。”
郝伍少心中一阵钝痛。
他知晓若非有报仇的信念,恐怕韩轻嗣早在八九岁时便撑不下去了。他吃尽寻常少年所不能吃的苦,寄居人下,苦心修炼,不过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他屡次想劝韩轻嗣放弃报仇,却知绝无可能,恐怕还要惹得对方恼怒。
然而今日韩轻嗣轻描淡写地一句“再说”,只怕是搅碎了他的心肝却要和血咽下,方才说的出口的。
郝伍少伸手想捉他的手,说一句“无论如何,我都陪你”,然而话未说出口,韩轻嗣却已又站了起来,到院中舞剑。
一句话在心中百转千回,到底没有说出口。
往后王大丫彻底放弃了在郝伍少身上的心思,一腔热情统统转到了韩轻嗣身上。
因父母早亡,她往日只知晓照料弟弟,却从未花过心思在胭脂水粉上。听村里的姑娘说胭脂令人增色,能勾得男人神魂颠倒,便在屋中捣弄起这些来。
十七岁的姑娘生得本就是粉黛天成,王大丫欲锦上添花,却偏偏弄成了画蛇添足。
韩轻嗣练完了剑,正坐在院中歇息,却见一个面色煞白的女人一扭一扭地挥着帕子靠近。饶是冷静如韩轻嗣,也一时愣得半张着嘴阖不上。
王大丫靠近了,媚眼儿乱飞,捏着帕子欺上前:“韩公子,奴家替你擦擦汗……”
一股浓烈的胭脂香气扑鼻而来,韩轻嗣微微蹙眉,即刻扭头四下寻找。
还好郝伍少不在院中,他方才松了口气:“桃花香?洗了。”
王大丫怔了怔,面皮僵了一阵,硬是扯起嘴角靠上前,丝帕轻柔地摁在韩轻嗣额上:“韩公子……瞧你热得一身是汗,快歇歇罢。”
韩轻嗣望天:我不是正在歇么……
他扭头闻了闻丝帕,又蹙眉:“杏花香?洗了。”
王大丫面皮又是一僵:娘希匹的,什么毛病,江南来的人都怕花?
郝伍少与王小虎一起去村中买完东西回来,就见王大丫与韩轻嗣两人亲热地凑在一块,登时双双变了脸色。
韩轻嗣余光瞥见郝伍少拔腿欲靠近,下意识地大喝一声:“别过来!”
这一喝不光郝伍少,连王氏姊弟亦是吓了一跳。
郝伍少气炸了肺,抬起手指指着韩轻嗣“你”了半晌,终是咬牙切齿地冲进屋中,不出来了。
王小虎左看右看,盯着将脸刷成了白无常的姐姐瞧了一阵,遥遥向韩轻嗣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嘀咕道:“我相信你的眼光……”
亦是扭头进屋去了。
解决了两个碍事的少年,王大丫嘴角一咧:“韩公子……”
韩轻嗣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她:“你脸好白。”
王大丫自当他是夸张,心中一喜,笑容更甚,捏着帕子故作娇羞:“哎……韩公子你真讨厌……”
韩轻嗣忙道:“别笑,掉粉。而且,你牙好黄。”
“……”
王大丫挥着帕子泪奔了。
晚上韩轻嗣草草吃了一些,又去后院练剑。
王大丫洗净了脸,化悲愤为食欲,闷头狂吃,一连解决了三碗米饭。
她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后仰靠在椅背上,腆着肚子满足地长叹一声:“哈……”
王小虎作不忍状,扶额扭头:“死丫头……你的肚子比胸还大。”
王大丫吃饱喝足,气量大大,只瞪了他一眼,却未动粗:“克化完了,肚子自然就小了。”
郝伍少窃笑,心中还记着方才的仇,朝着王小虎比了个手势。
王小虎心领神会,又作痛心疾首状摇头:“可惜肚子会小,胸却不会大了……”
“……”
韩轻嗣正在院中舞剑,忽听屋内一阵“强风舞浪”,又一式“顽猴闹天宫”,一时间乒乒乓乓,碗碟与菜肴齐飞,嬉笑与怒骂共存。
韩轻嗣屏息听了一阵,也没听出屋内高手间的过招究竟是何门派、是何路数。
他叹了口气,斜仰起头,明媚而忧伤地望着昏暗的天空。
“看来,我果然还有很多的功夫要学……”
第六章
两人在王家住了四日,王大丫虽说时时向韩轻嗣示好无门而憋了一肚子火气,然对二人还是不错的。她从郝伍少处收下的银子也多数皆用来替二人买补药花销了。
韩轻嗣的伤势的确一日日好转,然郝伍少脸上的斑纹却如藤蔓般日复一日地在脸颊上伸展漫延,已由单枝分出许多细岔来。
第五日,郝伍少托王大丫从村中又买了一匹马,提出要离开。王大丫虽说大为失望,却是强颜欢笑:“好吧,我让小虎送二位出村。”
连日日夜夜盼着韩轻嗣离开的王小虎此刻也有些不舍,稚嫩的脸上失落不掩:“啊,这便走了?小五哥以后还会来么?”
郝伍少念着姊弟两人几日来的照顾,心下亦有不舍,眯起眼计较了一番,向王大丫道:“姑娘可是想带小虎离开此地?”
王大丫怔了怔颌首道:“是……”
郝伍少道:“我这还有些银两,姑娘去村中再买一匹马,带着小虎与我们一起离开可好?”
王大丫苦笑道:“离开王家村容易,然而我们姐弟俩孤寡无依,没钱亦没本事。在王家村好歹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勉强过个生活。若是贸然离开了,我姑娘家带着小虎去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不成?”
郝伍少心下明了,难怪王大丫年过二八也不愿在村中找个良人,却是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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