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和尚的嗅觉也是你毁的?”
“是。和害你失去嗅觉的是同一种药,我亲眼看着他喝下,亲眼看着他梗着脖子痛苦的倒下。哈,我本来是想直接把他毒死,但没想到他没死反而是没了嗅觉。不过这更好,让他更痛苦。”
“你和,疯子和尚到底有什么仇怨?他可是你的父亲!你的亲身父亲!!”
孟无光盯着他的目光黑沉无光,全无活下去的希望,唯余了无生趣的绝望。要不是那一抹不死不休的仇恨,恐怕早就是个死人了。
“杀妻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杀妻……杀子?”
苏明德正待问清,孟无光却已不肯再说,只是冷冷泠泠的说道:“这些事情你去问苏明曦,他什么都知道。包括那些被掩埋起来的真相,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说完,他就挥手让人来将他赶走。
同时他也光明正大的宣告,苏明德他没资格参加斗香大会。他也不害怕让苏明德怨恨,更不害怕让他知道他在报复。
他已然孤身一人,害亲害友,利用无辜之人,与虎同谋。桩桩罪责,早已做好下地狱受责难的准备。
因为此举,让苏氏再次成为建邺笑料。
再说苏明德回到府中,斟酌再三,还是向苏明曦问起苏明献的事。
苏明曦当即愣住,然后便是神色激动的问他从何得知此人。
苏明德将遇见孟无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苏明曦得知怔怔然。
神色恍惚令人不忍卒睹。
他本是高兴有生之年还能得知异母弟弟的下落,却料不到他以赤诚之心相待,后者却是恨不得生吞了他们。
苏明曦经历近来一连串的打击,早就颓败不已。鬓上白发悄然增加了许多,看在苏明德眼里,平白添了几许悲凉。
“堂兄,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明曦眼神飘远,淡淡的语调里藏了许多苍老和心酸。
从苏明曦的话语中,苏明德得知当年发生的事。
说来寻常,无非是世家子爱上官妓,惹来轩然大波罢了。但又不寻常,不寻常之处就在于最后过于悲惨的结局。
苏明献本是苏家庶子,上头虽然有嫡长兄和惊才绝艳的小叔,但他志向本就不在香道之上,而在官途。
他也是有几分慧根,胸中藏了许多沟壑。少年时候,就隐有一飞冲天之势。倘若没有发生意外,恐会成为大宰辅也说不定。
可惜,意外偏偏发生了。
那年春天,青溪之上,秦淮河岸,画舫上的罪女一曲歌喉一个眼眸就此引得苏明献沦落,执意娶她为妻,不惜叛离家族。
苏明献的妻子素冬,本是罪臣之女,一辈子都是官妓。而苏明献对她一见钟情,情深至此。
苏氏一族震怒,无法接受一个罪臣之女入门。
苏怀春更是坦言,要苏明献从家族和素冬二者间选择一个。
苏明献毅然选择了素冬,而后脱离族谱。
苏明献脱离族谱之后娶了素冬,他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寻得教书先生的工作,同在家里操持的素冬一块生活。倒也颇有几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活。
只是好景不长,苏明献为了一个官妓脱离族谱的举动令整个苏家蒙羞。苏怀春更因此震怒不已,当看见小两口过得有滋有味更是震怒。
暗中使了些许手段令得无人敢任用苏明献,让他四处碰壁,只能靠素冬一手刺绣养活。
这对于胸有抱负的苏明献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巨大。
苏怀春本意是要挫折消磨掉两个人的爱情,他是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不离不弃的爱情。他只相信贫贱夫妻百事哀,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爱情就是一个笑话。
倘若没有意外发生,苏怀春也许就做到了。
后来,素冬怀孕,七八月的时候因为操劳过度早产了。苏明献四处求大夫和产婆,因为不想得罪苏家而没有大夫产婆肯上门接生。
苏明献求到了苏府,在大门外跪了许久,磕得头破血流。却只得来苏怀春一句休素冬,方才救她。
苏明献额头上的血水顺着倾盆大雨流下,很快渗进土里看不见。犹如他和素冬坚持的爱情,卑微而不足言道。
他最终是妥协了,只是时间晚了。
一尸两命。
苏明献最终失去了妻儿,他将所有的绝望转换成恨,他深深的恨着苏家,恨着他的父亲苏怀春。
处理了妻儿后事,苏明献就消失了。
再次出现,已是十几年后,满腔怨恨的孟无光。
至于苏怀春之后如何悔恨也是无可挽回了。
得知一切真相的苏明德怅然,他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又该怨怪谁。只是他觉得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牵扯到这一代,不该因为那样的怨恨而报复到无辜的人身上。
说完一切,苏明曦也是沉默。
房间里一时静寂无比,过了一会儿之后,门外有人来报,道是有客来访。
苏明德起身迎客,于门口处问小童:“何人来访?”
“木氏公子。”
木淮琛?
第64章 第陆拾叁章
苏明德出去,一眼便见木淮琛在自己院子里,背对着自己不知在观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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