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摸着时间未到,便想先回去歇着。
他这一走,便只剩那个药炉子架在炉火上面熬着,氤氲水汽升腾,在静静的夜中也算是宁静祥和。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衣缟素、面色阴沉如孤魂野鬼的中年女子飘飘荡荡似的走到炉子旁边,揭开炉子盖便往里头倒进一油纸包的东西。
倒完后,直挺挺的面对着这一炉子尖锐的笑了几声,在这夜里惨厉得可怕。
尖利得像是锯子锯在木头上的声音,伴随着疯狂的笑声:“闻之,娘的闻之,娘会为你报仇的。”
女子,却是苏闻之的亲母苏孟氏。
苏孟氏又是一阵飘飘荡荡的离开,在她离开之后从角落里走出一人。
苏木氏直勾勾的盯着那炉子,她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站了好一会儿便转身离开,打消了本是要找苏明德的念头。
小童来取了药炉子,带进苏明德的房间里给他喝下。
苏明德一开始喝那药,因为嗅觉灵敏只觉味道有些过浓。但见两小童第一次熬药便不苛刻的询问。
一口饮下便习惯性的翻阅调香书籍,直看到夜半三更、烛泪成堆才叫童子催着休息。正好是倦了也便放下书籍站起,却只觉一阵晕眩急忙扶住了桌角。
小童惊起:“公子?!”
苏明德摇摇头道没事,他心想大约是看太久的缘故。向前走两三步,陡地胸口一阵闷疼,喉口一阵腥甜。
忍不住咳了几下,却咳得满手鲜血。
苏明德颤抖的抖开手,茫然不知何解。
两小童登时惊慌不已,“公子!来人啊!公子出事了——”
苏明德开始感到耳鸣,视线陡然一阵黑一阵白,身子也没力气支撑着他。摇摇晃晃将倒不倒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他。
当听到万钧熟悉的声音,苏明德安心的陷入昏迷中。
苏明德一进入昏迷便不知道当时极度混乱的场景,最为令人惊讶和恐惧的便是万钧如同妖魔般恐怖的样子。
以往如春水般温柔的眸子被冰寒封住,温润如君子的气势形成层层杀气,将胆敢接近苏明德者绞杀。
甚至是苏明曦前来都被无视掉,区区一介家奴却有如此爆盛恐怖的气势可想而知非池中物。
无人可接近苏明德便无法判断他的伤势,也就无法医治。幸而苏秀之理智还在,大声警告:“再不医治他你想他死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万钧这才收敛狂暴的气势允许大夫上前诊断。诊断的过程中他一直拥抱着苏明德没有放开。
而苏明德惨白的脸上即使昏迷仍带着对亲密之人的信任。
当大夫诊断苏明德是中了毒,而中毒来源于那碗药时万钧愤怒得险些杀死那两小童。
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令在场者惊讶和恐惧。最可怕的是万钧在要杀死这两人时理智得可怕。
苏秀之一脸冷汗的劝他苏明德不喜满屋鲜血,万钧才饶了两小童的命。
苏明曦看着这样的万钧,心中害怕担忧不已的同时也有了打算。万钧非池中物,小小苏府囚不住他。况且……
苏明曦看向昏迷的苏明德,眼中思绪晦暗难明。
苏秀之则是一心担忧着苏明德的伤势,苏木氏面上带着惊讶担忧,眼中隐隐有抹后悔和愧疚。
苏府之中家奴不少,但非家奴者亦比比皆是,见万钧一介家奴却与苏明德那般亲密,面上不显,心中是炸开了锅。
且那被拖来医治的大夫和学徒看见此一幕,胆战心惊之余却觉得心中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真相。
苏家主事之人,此时心思各异,竟没有一个想到防堵二人关系曝光。以致之后发生的难以挽回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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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国公府。
简嬷嬷如同往日一般端来药香让秦国公夫人饮下,秦国公夫人方饮完手中碗落地碎开,发出清脆的声音。
简嬷嬷惊慌:“夫人!夫人——”
秦国公夫人一口气没缓过来,嘴唇瞬间变成紫色,一下子瘫倒昏迷过去。
简嬷嬷惊慌之下没忘吩咐人去找大夫,大清早的秦国公府炸开了锅似的乱起来,仆人匆忙急切,秦国公及其妻子、于行峰、于行敏全都奔过来。
只是到底晚了,大夫看了秦国公夫人对着一众期待目光遗憾的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顿时,悲戚如影随行笼罩整个秦国公府。
于行峰悲戚之下仍不忘问:“祖母身体一向康健,定时服用药香调养身体。怎会如此突然?”
那大夫踌躇了几下说道:“国公夫人是……是中了毒。”
“中何毒?”
“我得看看国公夫人服用的药香,可还有?”
简嬷嬷连忙说道:“有!”
说完,便连忙捧了还剩下的药香过来给那大夫。
大夫用指尖挑了一点放在舌尖上舔了一下,脸色陡然大变:“这是何人给的方子?莫不是与你秦国公府有仇?”
“放肆!话可要谨慎些说。”
大夫解释道:“这药香里有味苍耳子,苍耳子可是剧毒。可以调合药香的是苍耳子油,不是苍耳子。一字之差,便是药与毒。”
秦国公猛然抓住简嬷嬷质问:“谁开的方子?”
简嬷嬷不敢置信的说道:“是苏小公子。”
“苏明德?苏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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