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刚刚离世,在中阴法界里浑噩度日时曾和许许多多的童鬼一起在极度的痛苦中拼命地寻找爹娘。
它们忍受巨大的痛苦,爬过一片刀山到达山顶,沿途掉进沸腾的油海里被烧成灰烬,在冰冷的雪地里成为破碎的尸体。千辛万苦到达山顶,而那里却没有爸爸和妈妈。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面目狰狞的怪物,将它们撕碎、吞食。直至内脏毛发都被鸟类啄食得干净彻底,它们又会立刻在来时的山下复活,如此周而复始。
直到言川偶然踢翻了屋里那陈旧的钢片琴,唤醒了童鬼的灵魂。它才发现自己只是一直沉睡在这个曾经给了它短暂的幸福生活的大院落里,所谓中阴法界的经历,不过是被心魔蛊惑。因为很多阳寿未尽就意外死亡的人,或者早夭的小孩,心底都有或多或少的怨恨,这种怨恨如果日益膨胀迷失心智,就会被心魔利用,让它们不得超生,永无尽期的受苦。
它的一生如夏花,匆匆不过六年。它甚至死后才知道,幸福的生活于它而言已经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后失落了。曾经繁华过,现在荒废了,曾经它参与过,现在它失落了的地方被言川唤醒记忆,所以它缠上了他。它希望这个“爹”能成为它温暖的港湾。
可是对于言川这个大活人来说,听到那声鬼叫的“爹”之后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当童鬼愣神之际,言川便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这一通跑路,言川觉得轻松畅快多了,想那鬼东西大概是没有跟过来了,于是心里稍微平复了些。
张裕走进化妆间,看见言川在发呆,过去拍拍他的肩,谁知他竟然猛地站起来,青天白日的,活像是见了鬼似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张裕并不知道,从昨天进了那个深宅大院开始,言川便一直被一只小鬼纠缠着。就在刚才,火急火燎地跑进化妆间,他以为自己摆脱了,耳边却再次响起八音盒的叮咚声。
每一个童鬼,都有自己的玩伴,有些是玩偶,有些是故事书,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缠着言川的这只小鬼的玩伴就是钢片琴。无论走路还是说话,都会有琴声跟随。
化妆间里人来人往,然而除了言川,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见那只小鬼,也听不见跟随着它的琴声。而那童鬼像是被热化了的冰淇淋一样浑身上下淌着黑色“泥浆”,言川瑟瑟发抖地看着它往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走去,不一会儿,“泥浆”没了,一张小脸白嫩嫩的,不再那么死气阴沉,圆溜溜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言川。
“我……叫……肖……玖……玖。”它的声音不大,但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言川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你……呢?”
这下子言川更加感觉自己整人都不好了!一只鬼,试图和他交谈,这是什么情况!而正在这时,肩头忽然被拍了一下,言川猛地站起来,但见张裕皱了眉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导演都在找人了!”
言川咽了口唾沫,他的忍耐终于已经到了极限,他一定要不管不顾地大声抗议说自己不演了。这不是任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心意已决,言川深吸一口气,可是到了嗓子眼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这一瞬间,他失语了,并且双脚不由自主地跟着经纪人走了出去。鬼迷心窍,说的大概就是此时此刻的言川了!
肖玖玖亦步亦趋地跟在言川后面,听那个肥头大耳的经纪人喋喋不休地数落言川,它讨厌这个胖子,想让他立刻消失。肖玖玖幽幽地飘了起来,绕过言川骑到张裕脖子上,沉着脸想该怎样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嘶。”张裕莫名其妙地摸着脖子转过身看了看言川,“我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言川被这小鬼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傻了吧唧地摇头,然后假模假样地用手扇扇风:“挺热的啊。”
如果他对张裕说有鬼,估计会被当作神经病的吧?然后演艺生涯就此断送……所以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张裕沉着一脸横肉不满地撇撇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你这人呐空有一颗想在娱乐圈风生水起的心,趁现在还有一副好皮囊,赶紧努力,过几年可就没这大好条件了。不是我说你,只要你舍得豁出去,想捧你的人多的是。”说着转身暧昧地笑着在言川胸口揩了一把,言川后退一步冷了脸,拒绝的神情在俊俏的脸上显而易见。张裕冷哼一声:“这个圈子太干净的人呐是搅不起什么浑水的,唉……”他转身继续往前走,用力摇着脑袋做头部运动,骨骼“咯咯”作响:“脖子是不是受了寒气,怎么感觉有点僵——言、言川……动不了了!”
言川神叨叨地盯着张裕的后脑勺,愣在原地不敢上前,张裕见状很是来气,忍着痛大吼道:“麻烦你帮我叫救护车好吗!我扭到脖子了!你这人就是脑子不灵光,想在娱乐圈混呐,我看你是没门儿!”
言川铁青着脸拨了120,他的额头有些冒虚汗,因为他可是亲眼看见那小鬼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幽幽放到张裕脖子上,仿佛是拨弄玩具一般拇指和食指轻轻一错,骨头错位的声音如同从地下传来一般寒气逼人……然后便是张裕痛苦的哀叫,小鬼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
可是言川的心里又有些解气,对于这种势力小人就应当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啊你,连鬼都见不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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