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转而问道:“你行吗?”
林渝遥握着矿泉水瓶的手紧了一瞬,回想起刚才坠落的一瞬间,依然心有余悸,可他还是回复道:“没问题。”
他的恐高来源于心理阴影,这几年拍戏偶尔需要吊威亚,已经好了许多。而现在,他想去克服,完全的克服,做出改变。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经为时已晚。
顾寻劝不动他,他深知林渝遥倔起来有多难搞,只好跟着又试了一次。
这次顺利许多,林渝遥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每一步似踏在冰锥之上可又十分稳当。顾寻依然走的很快,早早等在了中间的横线上。林渝遥一到那儿就被抓住了胳膊。
“慢点。”顾寻说道。两人互相扶着彼此,jiǎo_jiāo叉着想绕过对方。过程中林渝遥的身体晃了一下,顾寻迅速圈住他。
“没事没事。”顾寻听见他厚重的呼吸声,知晓对方在极度紧张,安慰道,“别想着自己在空中,想你在平地上走路。”
林渝遥恍惚想到生日那晚在酒店,顾寻也是这么抱着他,说:“别想你在空中,想着你在我的怀抱里。”
那时是恋人间呢喃黏腻的情话,现在顾寻却只能说“你想着你在平地上”。林渝遥眼睛蓦地发酸,其实平地对他而言也不安全,而哪里能让他免除害怕和惧意呢,不言而喻。林渝遥伸手抱着顾寻,杯子倾斜,水都倒了出来,可他此刻已经顾不上,他的心口像被浸湿过,捏一把都能捏出绵密的水来。
顾寻感到后背被人紧紧抱住,当他是害怕,便说:“你左脚先走。”
两人缓慢地绕过对方,顾寻嘴里不停念叨着:“别看脚下,看前面,水洒了也没事……”
林渝遥其实已经不太怕了,脚步走得很稳,然而快要绕过彼此的身体时,突然被一阵大力拽着往下,又一次从空中坠了下去。
他们相拥着坠落。这次是顾寻的错,他只顾着安慰林渝遥,自己脚下踩空,直接害得两人坠了下来。
林渝遥心惊肉跳,双腿发软,可想到这次顾寻犯了错,又想笑,脸埋在对方颈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到手下的身躯在颤抖,以为他是害怕的在哭。当即对导演冷然道:“恐高严重的话会出事的。”然后轻拍林渝遥的后背,“还好吗?”
林渝遥摇头,语含笑意:“还好。”
顾寻听他语气,惊觉不对:“笑什么?”
“笑你把我拖下来。”
“都怪我咯?”顾寻脸一热,也觉羞愧。他在那安慰人半天,结果自己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没事,再来一次就好了。”林渝遥宽慰。
“算了,放弃任务,接受惩罚吧。”顾寻摸着他后背潮湿的衣料,知道这人虽然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但肯定是撑不住再来一次了。顾寻强硬不肯再来,林渝遥只好跟着弃权这项任务。
况且确实如顾寻所说,林渝遥感到了一些不适。接下来的任务里他时常胃痉挛,身体发虚汗,脊背好似有闪电在攀爬,整个人虚软无力,但逞强着录制到节目结束。
一录完节目林渝遥就回了酒店睡觉,顾寻被拉去打牌。脱离大众视线他便好面子,只托吴思敏去问林渝遥怎么样了。对方回复道还好,就是疲累。顾寻便没再多管闲事,安心打牌去了。
牌局十一点才散,顾寻回酒店洗澡准备睡觉。卧室门没关,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本想偷窥两眼,却听见里面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他心下不解,往里进,看见床上人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住,一眼望去,像个小山包。
“ma……”顾寻又走进了几步,听见林渝遥声音含糊的低吟。
到了床边才发现,林渝遥整个身体蜷缩在了一起,头发汗湿,脸色通红。这明显是发烧的状态。顾寻心里一紧,扒开被子。
“妈……”这下听清了他嘴里喃喃的词语。
“渝遥,渝遥。”顾寻碰他的脸,触到一手热度,“醒醒,你发烧了,得去医院。”
林渝遥似乎正在梦魇中,依旧不停说着胡话。
顾寻喊不醒他,只好说:“我去叫节目组的人。”
他转身快步离去,因而错过了林渝遥左手动了一下的画面,他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可落了空,嘴里含糊的低吟了一声:“……顾寻。”
他在梦中,里面是他最不愿想起的过去。可梦魇便是如此不留情面,又让他重温了一遍。
恐高起源在哪里?刘红云将他按在阳台窗户外,半个身体悬空的记忆依然清晰。当时林渝遥吓坏了,哭叫不止。不知打哪来的直觉,他认为刘红云是真的想把他扔下去。而原因是他缠着自己妈妈问“爸爸呢?爸爸是谁?”
他往下看是黑黢黢的深渊,往上看是刘红云狰狞的脸。
他记得有一次放学回家,路过前面那幢楼时碰上一个女人跳楼。电影里的跳楼场景总是寂静无声,可现实里,人坠落在地上的声音却宛如平地惊雷,炸的人耳膜都要碎裂,林渝遥心跳仿佛暂停了几秒。他从人群缝隙里看去,只能看见交缠的黑色长发下流出汩汩的血。那个画面长久存在于他的记忆里,不可磨灭。他总感觉女人站在高楼上的那一幕似曾相识。就像是刘红云——母亲的脸跳出来,替代了那个女人,鲜血从那张熟悉的脸上蔓延,身体被抬上担架时绵软破碎。
林渝遥一度以为大脑里忽然窜出来的这个替代画面象征着他希望刘红云去死。就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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