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了长长的假。他与母亲将唯一的一套房子也卖了,却并没有填上多少窟窿。他们四处借钱,总算能将罚款填补上去。家中无剩多少,且无人工作,再这样下去只会是永远的入不敷出。他躺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无比的想念李安生,可他却不敢去见他。他曾经能给李安生的全都没有了,他还能给他什么?他想起帝都的n大,那近乎成了一个遥远而不可即的梦想。
电话响了。
赵宇接了电话,“喂?”
对话那头是沉默的。
赵宇意识到了什么,静了半晌,小声道,“宝贝,是你吗?”
李安生:“是我。”
赵宇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头一次那么想将自己的经历一口吐出来,希望电话线那头的人能给他些许安慰。他几乎咬了牙,才不将诉苦的话泄出来。
李安生的声音在电话中有些失真。他是犹豫的,“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赵宇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李安生:“我…妈妈,晚期了……她不愿意向我爸要钱……医生说,排到了能配型的肾……”他短短一句话,却停顿了许多次。赵宇知他一向自尊心是如何强,能说出来想必已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别说了。”赵宇低声说,“我给你拿。”
李安生沉默半晌,“我会还你的。”
赵宇:“宝贝儿,最近我家管的紧,可能不多。别说还不还的了,我——”他压抑不住哭腔,赶紧把电话给挂了。
赵宇喘了口气,一把抹去脸上冰凉的水。他跪下去,从床底拉出一个盒子来。里边装着他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全都留在里边了。赵父出事时,他拿出了一半,剩下的留着,算是给他与母亲最后的一点保障。曾经的宇哥对这点钱并不会多看一眼,此时的赵宇却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百般犹豫,还是没有留下一张。他将钱从一包包红包中拿出来,数了数,放进衣服的内口袋里。他站起来走出房门,发觉赵母正在收拾过往的首饰和包。
赵母的双目始终是红肿的,她抬头看了看儿子,“小宇,要出去?”
赵宇嗯了一声,在玄关处换鞋。他一边换鞋,一边云淡风轻地对他母亲说,“我不念大学了,妈。”
赵母忍不住又要流泪了,她追到儿子身后,“怎么能不念大学啊?我们再没钱,借钱也能供你去大学,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呢?妈妈还有好多名牌包,可以卖出去很多钱的。”
赵宇深呼了口气,弯了弯腰,抹去了赵母的泪水,笑了笑,“妈,你儿子一向不是学习的料,上那个学干嘛呢?包也别卖了,以后再赚了钱,这些款都没了,买都买不回来,多可惜。”
赵母愣了愣,看着她的儿子坦然镇定地推开家门,走了出去。
25
两人见面在医院外的巷子里。
赵宇将钱递给李安生,搂住他的脖子便开始亲吻。
许久未见,思念早就将浑身的情意点燃。什么争吵、什么冷战都放到一边,接吻才是正经事。他们唇舌相接,拼了命一般地吮`吸、摩擦、舔咬,水声啧啧作响,黏黏糊糊又无比亲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述说爱意的万分之一。赵宇亲到面颊发烫,才从野兽般的啃咬中慢慢回过神来,换成了温柔地含吻,一直到嘴唇发酸才慢慢松开。
李安生揽着他的腰,低声说,“你瘦了。”他的手从赵宇的脊椎摸到尾椎骨,在臀`部上停留,又往上摸回去,却不带一丝色`情,是摸小孩那样的摸法,亲密又纵容,连说话中都带了温柔的责备,“怎么瘦成这样……”
赵宇眼眶酸涩:“你也瘦了。”
李安生低头看赵宇的眼睛,发现了些许血丝,亲了亲眼皮,“没睡好?”
赵宇含糊了一声过去。
李安生静静地抱着他,无言无语,仿佛已经十分满足。
但赵宇却心跳如擂鼓,他的手心被汗浸湿了。李安生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歪头询问般地看了他一眼。赵宇深呼吸两下,突然说,“我不念大学了。”
李安生抱着赵宇的手僵住了。
赵宇笑了笑,露出小小的虎牙,这曾经是李安生最喜欢的表情之一,“没意思,上学也没劲。你看我,再怎么考也考不上n大吧,我还费那个劲干嘛呢?我想出国一趟,过得轻松。反正…也不差钱……”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感觉到李安生的手慢慢松开。
李安生沉沉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赵宇啊了一声,“就是不想念了。怎么不认真?”
他鼓起勇气与李安生对视,却发觉曾经那个阴郁的男孩子已经渐渐长开,这双又黑又沉的眼睛,竟显得越发凌厉了,如刀如剑,刺得人心鲜血淋漓。
这是他俩吵得最凶的一架,也是最后一次吵架。
从动口吵到动手,赵宇挨了李安生一拳,又还了一脚,接着便是两人直接扭打起来,谁也不欠谁。也许最开始李安生尚能勉强控制,但看见面前那人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时,无穷无尽的怒火与他不愿承认的恐惧全部轰轰烈烈地涌上心头。李安生弄不明白,五分钟前还与他亲得难舍难分的人,怎么会舍得用一脸漠然说出伤人心的话?是否从头开始,就是他李安生彻头彻尾的失败。在这场感情中彻底沉沦的只有他一人而已,为两人苦苦谋划未来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宇哥他何其潇洒,喜欢的时候情话动人如斯,不喜欢的时候持刀剐心也无辜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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