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车回去吧,我走了。”沈初平低声说完,转身离开。本来以为办不到的事情,但真正做的时候,却是十分容易。对於自己原先的迟疑,他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惊讶,但当时在性欲的迷茫里,却又再自然不过。
要是再留下来,可能会做出自己也不大明白的事情吧。
他笑了笑,有些自嘲。明明知道这个人不值得爱,但偏偏无能为力。都有点像是苦情戏里面悲剧的女人。本来值得同情,但男人的话,只会是十分可笑吧。
或许就是这样了。
总有什麽遗落,在自己知道的地方。
33
前面的车灯强光刺眼,映得四周惨白一片。
一个急转弯,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他停下,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面前开过,车窗里,露出一管黑色的枪口,随即一声轻微的声响,仿佛是心脏麻痹的声音。
他看见车里似乎有人在微笑,模糊的冷酷面容,但又像是自己的幻觉。但真真切切的,他听到一声叫喊,声音十分熟悉,从身後传来。
他转身过去,看见季昌彦倒在地上,满地的血。像是全身力气抽干,他竟然不能动弹,只听到车已经飞快开走。
是消音枪。
“初平……”季昌彦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并没有中心脏。
他心里不知是悲是喜,急忙过去,几乎要摔倒。“我……我马上叫救护车……”他找了电话便要打过去。
“别叫救护车,叫我爸……”季昌彦有气无力的说。叫救护车就会惊动警察,还不如让老头帮忙。到这个时候,他忽然变得十分清醒,看见平时八方不动的沈初平手忙脚乱找电话的样子,不知怎麽的,有点想笑。要是知道这种办法会让他回头,他会试试的,但这麽痛……可能是要死了吧!
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会要他的命。但他得罪的人向来多得自己也记不住,也懒得去想。死得真是太不值了,该让老头看看的,但老头看了,恐怕也会说活该吧。
看见沈初平挂了电话,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季昌彦心里忽然一阵难过,伸出手想抓住他,却没有力气。沈初平连忙主动握住他的手。
“初平,我就要死了……”季昌彦有点想哭,他死了大概没有人会难过,虽然他是季家长子,但老头跟母亲离了婚,又年轻得很,身边有一票女人在身边缠绕,难保什麽时候次子就出生了。邵容关心的也是季某某的儿子而已。而且……而且他这麽欺负初平,大概初平也要拍手称快吧,这麽著急离开他,现在他死了,不知道多开心。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沈初平喃喃的说,连嘴唇也变得煞白,季昌彦感到自己的手忽然被握紧,一阵暖意涌来,才感到自己的手竟然是那麽冰冷。心里忽然十分平静,勉强笑了笑,看见眼前的人脸上有水淌下来,像是眼泪。
是眼泪麽?
季昌彦十分吃惊,想不到竟然会有人为了他流泪,还是这个人。心里忽然有些暖暖的,忍不住微笑,想看得仔细些,眼前却是慢慢变得黑暗。
他的意志有些模糊,心里无端的十分害怕,并不是害怕死亡。因为他马上就要知道了死是怎麽回事。
他怕的是有些话没有说,有些事还没有做。
这个人,这个为了他流泪的人,他从来没有温柔对过他。
他紧紧抓住他的手,想说什麽,但忽然像是坠入一个茫然不可测的黑洞,就连最後的声音也发不出来,手也渐渐无力。
他绝望地睁大眼睛,却看见无数幽魂似的黑影围绕,心里又是一阵恼怒,真是的,连说一句话都不可以……以後别人看见他墓碑上面刻著的遗言就一行字:“我就要死了……”
想起来就觉得真是有够逊的。
季昌彦醒过来,先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还活著!
他心头狂喜,拼命睁开眼睛,眼皮却是十分沈重,跳了好几下才睁开。左右张望,想要找到那个人,却看到一个男子,三十多岁上下,像极他季昌彦,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是这个人年少fēng_liú的免检产品,也会认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只是看到的是自己十几年後的样子而已。但季朗看起来十分年轻,两人像是兄弟,不像父子。
他登时觉得十分郁卒,一醒过来就见到自己讨厌的人。
“老头,我的人呢?”季昌彦一开口,才发现戴著氧气罩,说话不大清楚,他抬起手就要摘掉,胸口忽然一阵剧痛,登时不敢乱动了。
季朗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雾缭绕,颇有某种神仙气质。悠悠然说道:“这麽对你老子说话的?”
“病房不准吸烟吧?”吸烟不是对病人不好麽?能这麽对亲生儿子的人,根本用不著尊敬。季昌彦忿忿不平,怒瞪了父亲一眼,只可惜重伤下没有什麽气魄可言。
“你忘了?这是我开的医院。”季朗慢吞吞的说,“你不用找他了,他已经走了。”
“什麽?”季昌彦忽然明白过来,只觉得心里一空。他还没有醒过来,他怎麽会走?不用说一定是这个老头干的好事。
“你别这样看著我,我说你没事了,让他走了。医生说你根本没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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