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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散心的决定做得突然,然而行李依旧收拾得很快,两个小时后,何肇一已然站在清迈中央车站的售票楼前了。
竟想不到在这里又能遇见熟人。
“你好。”
“啊,何先生,你好。”坐在台阶上的青年像一株晒了太久的植物,有些蔫蔫的。他摸了摸鼻子,还是回答了何肇一问询的目光: “我……我丢了车票,”顿了顿,又小声地补充,“还有钱包……”
何肇一“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开口问:“护照在吗?”
“护照、护照在的!”
何肇一点点头:“那就好,”他伸手掏了掏口袋,摸出一样东西塞进苏迦的手里,“这个给你。”人转身就走进了售票厅。
苏迦不可思议地摊开了手掌——是一颗糖。
金纸包装的巧克力,因为天气炎热,已经有些化开了。柔软的一颗,窝在手心里,简直有些烫。
苏迦这一整天过得艰难,先是发现自己丢了钱包,不得已向妈妈汇报,不出意料地被好好埋怨了一通,一路兵荒马乱山穷水尽地到了现在,体力和心力早就透支了。他盯着手里那颗巧克力,感到自己的头脑也停止运转了。
不多时,何肇一又站到了他的面前,开口问l他:“你原先打算去哪里?”
何先生一直是讲究的,连指甲都修饰得体。此刻站在苏迦面前,恰好遮住了阳光,这无声的周到让苏迦越发觉出自己的狼狈来。
“我……我是打算去拜县的,可是……”
不想何肇一打断了他:“巧了,我也去拜县,你等等。”
何肇一转身又走进了售票厅。再出来时向苏迦挥了挥手中的两张薄纸,也不多话,径自拎着小巧的皮箱向前走,两步开外又停了下来,扬眉问始终在状况外的青年:“你不来吗?再有十分钟今天的末班车就要开了。”
看着苏迦呆滞的表情,他低头思考了一下,这才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我多买了一张票。你……你还想去拜县吗?”
“诶?诶诶?何先生,你等等我!”
拜县所在的夜丰颂府紧邻清迈市,只是中间隔着重山外险峻,不长的直线距离,要走足足三个小时。苏迦这一天从早到晚神经紧绷,骤然得了喘息空间,从上车起就眼睛一闭睡得天昏地暗,额头在急转弯处磕在窗玻璃上,他倒是也心宽得很,扭了扭,继续睡,只在半山腰车被拦下时醒了一下。
“临检。没事,”何肇一看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轻声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
“哦。那到时候叫醒我。”苏迦口齿不清地回答。
半路又下起了雨,不大,细密密的一蓬,倒像是雾气。周末往来两市的人此刻大概都在路上,尚在归程,或者正要踏上旅途。雨雾中的车流一眼望不到头,只有尾灯闪烁的荧荧红光漂在半空中。
终于停在拜县车站的时候,何肇一推了推苏迦:“醒醒,我们到了。”
苏迦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何先生的戒指,戒面的宝石似乎也沾染了雨意,油汪汪的一滴,隐藏在黑暗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迦觉得何先生似乎微微一笑。
雨停了,又似乎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植物芳香。
拜县天天都有夜市,规模当然及不上清迈,却也很热闹。店铺照明用的彩灯飘摇在雾气里,像一串水果味的跳跳糖。
何肇一单手拎着行李走在前面,避开水塘,苏迦听到他问:“你有地方住吗?”
可是他似乎又并不期待答案,因为他紧接着又说:“没有的话,跟我来。”
苏迦于是乖巧地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了,背起自己的包,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幸好路程并不很远,两人在一幢小房子前停了下来。房子很小,但位置上佳,屋后就是雨林,房门正对着一条大河。廊下的白炽灯瓦数不高,泄落一地温柔的光影。
门竟然没有锁。
进门是餐厅和厨房。何肇一带着苏迦上了楼,推开一间房门,说道:“你可以睡在这里,床单今天有人来换过了。”
房间里除了一张大床和一张桌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何肇一又说:“浴室在楼下。冰箱在厨房,东西都是刚添的,可以随便吃……”说着比了一个手势指着下方,看上去似乎斟酌了一下,“楼梯很陡,要当心。”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像是在低头思考什么,最终只留下一句:“我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的右手边,有事可以敲门。”就关上门离开了。
这并不是得体的待客之道,只是,当苏迦坐在只铺了一层薄被单的床上时,悬了一天的心却是千真万确地踏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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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肇一的生物钟向来精确到分钟,第二天一早却提前被香味唤醒了。
他走下楼,盯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昨天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那背影挺拔的青年单手握住两枚蛋,在平底锅边缘一磕一扬,“滋啦”一声响中,蛋壳准确无误地飞进了垃圾桶。火舌欢快地舔着锅底,蛋白和培根受热后散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焦香。他转身洗生菜时看见几步之外的人,受到了惊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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