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呢?你可等到了?”
“已等到了,明日我带你去见他,何如?”
我想了想,点点头道:“好。”
也罢,消失前去见见这个让谢必安等了几千年,让我计较了这许久的人。
次日,他带着我在地府绕着走了许久。到了一间屋子前。叩了三下,门便开了,我们向里走去,只见庭院里有一桌,围坐着四人,见我们来了,便招呼我们坐下。
我有些拘泥,坐在我对面那个男人满目含情,这莫不就是江浸月?
他旁边的婆子倒给我一杯酒,我就着一口饮下。
那眉目含情的男人见我一连喝了三盏,方对谢必安问道:“你真要这样做?”
谢必安点点头。
我神情已有些恍惚,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被拉远了。
“替魂可是逆转天命的事,他倒是能投胎了,但你势必会灰飞烟灭,谢大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谢必安似乎是轻笑了几声:“他全身开始隐约透明,撑不住几日了。我现今才知道,折磨他只能让我更痛苦,鬼王也答应放下一切,去陂陀仙山修炼,不再纠缠过往,他此番投胎,一定能过一生安稳日子。”
我挣扎着站起来,却立刻歪身跌坐下去:“谢必安,你给我喝了甚么?!你莫要胡来!你......”
再清醒过来,我已站在了投生塔外,孟婆拍拍我的肩道:“既然喝过了孟婆汤,一切前程过往都放下吧。”
“我不要!谢必安!”
我挣开押住我的鬼卒,扭头去找他。
谢必安就站在奈何桥那边,含笑地望着我。
我与他隔桥相望,眼泪唰地就落下来了。
“沈梦之,我与别人不同,我只活过一世,只有一双父母,只有一次生老病死,也只欢喜过一人。我以为那人势必会是我等了那么久的江浸月,不曾想原来是你。你泄露给我的关于他的天机‘无缘之缘’我后来才想明白,天之注定,不是让我等到他,而是让我等到你。我既等到你,便已无憾。”
“谢必安,你别扔下我!”
......
鬼卒不停劝着我去投生塔:“快走吧,否则就要来不及啦!”
我嘴里不停念叨着“谢必安”三个字。
“谢......”记忆不停流失,我开始忘记他。
孟婆不停地唉声叹气:“哎,孽缘哪。”
孽缘......
我茫然地抬起头,复述了一遍:“孽缘?”
鬼卒望着我,道:“快去投胎吧,莫再拖延了。”
我跟着他们往里走,不自觉扭头看,我刚刚忘记了什么?是一个人的名字?是谁的名字?
顿住脚步,我回头向奈何桥那边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走吧。”我主动对鬼卒道。
很快,我们走进了投生塔,鬼卒将我一把推下去,风在我耳边呼啸,很快,我眼前一闪,便失去了意识。
......
“生了生了!恭喜江大人,夫人生了个小公子!”
“我早已勾了名字,就唤江浸月。”
“江浸月,江浸月这个名字好啊!”
......
尾声。
【枯枝偶有折折声,便引夜月渡归魂。】
北方的冬天,已然进入冰封。
一个月前黄叶飘落,秋叶映着夕辉的惊艳似乎只维持了短短数天,接着便进入绿色几乎断绝的寒冬。
初雪那日,江浸月懒在屋里不愿出门。泡了一壶热茶,但点了一盏小灯,俯首案前,随手抽了一本书,就开始读将起来。
再抬头时,天已黑透,茶一口未吃,却也凉了。屋里一片寂静,唯独桌前透露着些微亮光。他穿上大衣,顶着寒风出了门。
一条略显清净的小路,路上行人穿着严实,步履匆匆。
月光的照耀下,地面一片雪白。他的鞋踏在上面,清脆明响,冷风不停拍打在他身上,是他产生了一种在赤`裸行走的错觉。
弦月凄凄惨惨,歪斜着挂在屋顶,他经过一条活河,看见一片波光粼粼。尚未结冰的水,潋滟着清冷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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