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沉闷,澹台捭阖算是听出来了,这是腹语术。
“王爷,你若是真心要报答,但请自重。”
“……”老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有吗?澹台捭阖不明所以地看向少年。
少年自然地抬手解下头绳,替澹台捭阖系上。
澹台捭阖沉默了,但碍于情面不好出手打他。
这几个意思?
“我向闻君山十诫所言,君子行为世范,不可行差踏错半步。”少年打好了最后一个结,继续说到,“王爷,非礼勿视。”
“……”
澹台捭阖看着此人,心中感慨万千。终于想起来了,这人的眼睛像楚凌霄!不仅黑白分明,而且黑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极黑,白的是仿佛山巅新雪的极白。可是——这时候楚家人应该在赶回淮南的路上吧?怎么可能会有闲心绕道走?总不能特么被人在梦里睡了一次,老子就看谁都像楚凌霄了吧!更何况,特么他姓什么崔啊!楚凌霄他姓崔吗?那绝对不姓啊!
哪怕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澹台捭阖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好好做的,端出来经楚非殊之手特训出的风度,浅笑道:“小兄弟,你多虑了。本王平素是自律之人,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本王这是与民同乐而已。”
崔黑衣毫无波澜地看着澹台捭阖,眼中显然是不信。
澹台捭阖深吸一口气,敌我未明,老子忍了!扶着袖子抬手道:“今夜花灯满镇,小兄弟不如随本王逛一逛?本王也好尽一尽这半个地主之谊。”
澹台捭阖也没指望他能爽快答应,如果少年是什么人派来接近他的,那自然是要推拒一番再答应,才不会显得过于急切。可谁知道这个黑衣少年特么比兰若还不按套路出牌,连一瞬都没有犹豫,吐出一个字。
“好。”
澹台捭阖差点没被这个字给噎死,一时间有些咬牙切齿地强笑着召唤崔黑衣随他去。至于这个案几嘛,澹台捭阖想了想还是将之收到了玉佩中。
花灯会上的行人频频向着一黑一白两人回眸。
没办法,澹台捭阖抽空换回了一身月白王袍,端的是十分夺目的贵气。
而崔黑衣这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江湖之气扑面而来,就像是随时都会一言不合就拔刀一般,煞气逼人。
是以,倒也没有人敢于上前搭话澹台捭阖。
一路上澹台捭阖出于谨慎,始终没有做出越轨的行为,只是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个少年。
脚步悄然,动作间轻盈敏捷,呼吸不见半分凝滞,太阳穴亦无外凸之象。
仙道中人!若是一般的侠客,太阳穴都会外凸,唯有修仙者不同。试问能在澹台捭阖未察觉的瞬息接近他的,又怎么会是常人。
“胭脂水粉花头绳嘞!香透十里,赛芙蓉呦——娇娘走出画中来喽!”
原来是个卖些杂货的挑担郎,面目方正,皮肤黝黑,靠着一把好嗓子硬是抢了那些大摊子的生意。澹台捭阖饶有趣味地停驻脚步细细地听了一会,也没关注崔黑衣的动向,左右想不通这人是哪边的,除了小心着点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多做多错,言多必失。所以不变应万变,说到底还是澹台捭阖懒,此人看着不像坏人,那就随便他跟着,左右自保之力是有的。
澹台捭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挑担一边的编纹红绳,那些小娘子多是喜欢亮丽些的饰物,这根没有什么特色的头绳自然就被冷落在一旁。
那挑担郎又是嘴甜又是卖可怜,说自己家中虽是父母双亡却还有老婆孩子在眼巴巴地盼着,只求各位善人早些把他担子里的东西挑走好让他轻轻松松的早些回家。澹台捭阖听得有趣,忍俊不禁,然而还是疑这人做戏,站在人群外围既不走也不买。
“他说的是真的。”崔黑衣的声音从旁骤然响了起来,看热闹的澹台捭阖顿时抖了三抖,好悬没给他吓一跳。
此子真是有如楚家冰山在世,深得语不惊人死不休之精髓。
澹台捭阖定下心反问他:“怎么说?”
“鞋边红泥,担底糖人。”崔黑衣指着挑担郎堪堪指出来两点最重要的表现。红泥不是千灯地界的东西,而糖人更不会是一个杂货郎挑着卖的东西,因为不易保存,想来是带给孩子的。
厉害,实在是厉害。
澹台捭阖叹服,正要回首与崔黑衣深入交谈一番,抬眼就看到了他飘散的墨发,不乱,恐怕平日里都是工整地束缚着的才会如此。
澹台捭阖这时方才想起来他换衣服的时候匆忙,只是解衣披衣就算了。居然忘了把这人的发带还回去,以至于他现在还顶着这人的发带。顿时脸上发烫,真是见了鬼。
“哎呀!是王爷!”担子边上的一个麻衣小女孩惊叫出声,立时这一团的人都向澹台捭阖看来。
澹台捭阖有些骑虎难下的味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笑道:“今个本王与民同乐,这挑担郎的东西本王全包了,诸位姑娘自便吧。”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到底是便宜大过天。姑娘们都心里跟明镜似的,既是王爷,又怎么会看得上她们这些凡女,还不如多挑几件首饰,王爷什么的看看就好。
那崔黑衣皮笑肉不笑地吐出几个字:“王爷倒是好雅兴。”
“我这不是……唉……”澹台捭阖抚额,忽然对着那挑担郎唤了一声,让他将红绳丢出来。挑担郎如约而为,澹台捭阖一摸胸口,大惊失色,玉佩落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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