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的贷款没批下来,商业区的施工款欠了五个月了,施工队也开始消极怠工了。”张振林想了想说,“谢敏行如果能说句话,会很好办。”
“嗯,我知道。”
“今天去问了几个民间资本,都在等冬奥会场馆最终确定。如果是我们,那贷款会好拿很多。现在贷款的话,利息很高,另外贷出来,能不能按期还上,也是个未知数。”
资金链断裂,是张氏集团目前遇到的困境。新政一出,北京房地产业迅速低迷。半个月前,谢敏行突然给建委等相关部门开会。之后b省也出了政策,c市购买普通商品房竟然也有了限制。张振林几乎要怀疑谢家是不是跟他张家对着干。而雪国这个步子不得不说迈得有些大,南区一大片商品房恐怕要拿在手里很久了。
“我明白。”
张振林叹了口气,又问了问他的伤势。父子两个又说了几句,张希听见谢一念已经洗完澡走了出来,于是挂断了电话。
“你要去洗澡吗?”谢一念一边擦头,一边走到跟前。
“先坐。”张希对着旁边的沙发努了努嘴。
张希在谢一念回来的这将近24小时里,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容:“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谢一念本来和他对视,听完立刻低了头,盯着地面上的桌角看。
“你回来看我,我很高兴。”张希接着说,“现在我这副样子,的确需要个人在旁边。以后能不能好,也不敢期望。”
“你会好的!”谢一念突然抬起头说,之后看见了张希的眼睛,又连忙垂下眼帘。
“最近,公司资金链断了,从银行那里贷了一次,第二次再贷就不给批了。找私人去贷,他们也小道听说了我们的情况,不敢借,要不就是利息很高。”
“谢朝露,你的哥哥……”
谢一念听到这身体一震,抬起头。听到张希平静地说:“给了他一个项目,让他办事他却一直推脱,然后我们款付只晚了两个月,他的施工队就不干活了,还找来讨薪队天天在雪国门口用大喇叭骂我。”
谢一念抬起头,皱了皱眉头说:“他……”
张希舒了口气:“当初要是听你的就好了。他的人天天这样喊,也没人敢借我钱。”
谢一念垂下脑袋,心如刀绞。
“一念,”张希用一种恳求地语气说,“我的公司离倒闭不远了,帮帮我吧。”
谢一念印象里张希一直是运筹帷幄,从未像今天这样跟他说过话。而他,也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恨过自己。
“小希,哪怕……哪怕我有一间房子,我也可以卖了换些钱给你。可,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谢一念抬起头,费了很大力气去控制情绪,可仍旧徒劳。他胸口剧烈起伏,话语间已经没法通常顺利地表达:“我,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给你当当护工,当牛做马,以后去你公司给你打工,都没问题……别的,别的我真的做不到……”
张希“哦”了一下,看见谢一念眼角滴下了一滴泪水。他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笑了笑,伸手用拇指把那滴泪水擦掉了。
谢一念眨了眨眼,终于小心地对上了张希的目光。
谢一念刚要继续说话,忽然看见张希探过头,对着他的嘴贴了过来。谢一念忽地站起身,脸憋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说:“小希,对不起……对不起……上次跟你说的……喜欢他,是真的。本来想等你心情好的时候好好跟你说这件事……”
张希勾了勾嘴角,好像明白似的点点头。
“哦,有时候我在想,究竟自己上辈子做错了多少事,才会有这种下场。”
谢一念不停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好……”
“推我去睡觉吧。”张希指着对面的小卧室说,“以后你睡那屋吧,我晚上不起夜,不需要人。”
谢一念帮张希上了床,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关上门。自己走到对面的小卧室,躺下,之后被愧疚和自责淹没了,若张希打他一顿,可能还会好些。他怀疑他这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他被痛苦折磨了一宿,第二天早上6点半,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盯着父亲的电话。
谢一念活到今天,做了许多错事,蹉跎了大好的青春,对不起一些人。但对于父亲,他尚存着最后一点自尊和骨气。因为他早在当初离开家就做了打算,以后绝对不会再靠他生活,拿他的一分钱。可命运兜兜转转,难道让他连这最后一点尊严都留不住吗?
谢一念拿着手机,始终没有勇气去按那个通话键。
他把通讯录往下翻,找到了谢朝露的名字。
这个电话应该比那个好打一些。谢一念这样想着,拨通了电话。
谢朝露还没醒,被谢一念的这个电话弄得很恼火。
“喂?!”
谢一念深吸一口气:“哥,是我。”
谢朝露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清醒了。
“有事?”
“张希……项目也给你了。他最近公司资金有点问题,你再等等,别去闹了行吗?”
“呵,”谢朝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他欠我几百万的施工款没给,我怎么办?我手底下的工人也要吃饭啊。”
“哥,我……求你,再给他点时间。”
“弟弟,这不像你啊!张希给你什么好处了?你竟然也会求我了?你不是最清高的吗?哈哈。”
“哥,”谢一念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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