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他如此,问道:「怎麽?可是不合爱卿口味?」
岳子安摇头,有些悲伤地说道:「不过是想起了家姐,今日是她的忌日。」
皇帝安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别放入心,趁热喝了吧!」
岳子安拿起汤匙舀上,汤圆滑润,甜蜜滋味随之入喉,还带股老姜的微辛辣味,喝下这一口,几乎要温暖过周身血脉,身处异国,还有人如此关怀自己,心头亦是有了几分感动。
皇帝又吩咐人倒酒,两人吃食饮酒,閒谈几句,气氛不像是君臣般的拘谨,倒有几分像是家人朋友间的随意。
「爱卿是何时投奔西焰的呢?」
皇帝随口问道,岳子安望他一眼,低头又看那碗甜汤,略带苦涩地说道:「正是五年前的冬至时节,姐弟两人沦落风尘,姐姐趁著过年繁忙,看顾人手少了,就带我私逃出院。」
「那怎麽会……」
「被妓院里的龟公发现,打手跟著追来,姐姐将我藏匿到小巷杂物堆中,自己去引开那堆畜生。」
「被捉回院里了吗?」
「不,那些人逼问家姐我的下落,她抵死不从,被人凌虐致死……」
「怎能如此!」
岳子安拧紧了眉,那一晚他永远不能忘怀,痛苦说道:「她就死在我的眼前,挣扎哭喊了一夜,却没有人救她……连我也一样,看著她的血流满地,尸首被人丢弃在地上……」
他那时只能捂住自己的嘴,睁大眼睛地从隙缝里看著,惊恐不已地泪流满面,每年这个时节,那些残忍的画面,就一点一滴地在脑海里重现,像是永远挥不去的梦魇。
皇帝伸手拍拍他的手背,叹气说道:「够了,不要再想了……」
岳子安反握住他的手,恍惚说道:「待到天明,那些人走後,我便离开那处,连帮她收尸都做不到……」
当时的绝望痛苦,再加上这些年来无数的愧疚後悔,沉沉压在心头,总在这一日爆发成疯狂的情绪,拉扯著神智,不得清明,不能解脱。
「朕……必定为你报上这等血海深仇。」
皇帝没有挣开他的手,反而更是温柔地说著,不难想像过去的苦痛,必定在这人心里开了个大洞,让他茫然失措,只想找人求取一点安慰,示意侍者再为岳子安斟上杯酒。
岳子安终於放开了他,静静看著酒杯,最後举杯饮尽,说道:「多谢皇上。」
「这是新贡的汾酒,多嚐几杯,待会便在这歇息睡了吧!」
入口绵密,落口甘甜,这酒好喝地让人回味不舍,岳子安听话多喝几杯,就有几分醉了,望著皇帝一笑,脸颊上浮起些许嫣红,把一向英挺的眉目,染出几分豔丽春色,一向漆黑的眸,多了丝丝水气,竟有些妩媚勾人,看得人心头直跳,直想趁机一亲芳泽。
皇帝不禁在心中暗想,难怪皇弟放心不下这人,藏在平日坚强下的一分柔弱,让人忍不住想怜惜,姿色又美,若是再主动投怀送抱,还真是没人能坐怀不乱,果然要自己多加看顾一番。
他命令身旁的太监去整理偏殿房间,服侍岳子安梳洗歇息。
岳子安睡过一阵,终於是酒醒了过来,想起今夜多言,难免有些尴尬难堪,但一想到皇帝的温和体谅,便又释怀开来,心想果然是位仁厚的明主,与慕容灼相比,真是不知要好上多少。
酒後清醒地再也睡不著,刚喝过酒的热烫身子,转而觉得冰冷了起来,拉紧了被子,想要强迫自己睡去,却又一再地想起姐姐惨死的模样。
搂著被子,想起往年这时,那人总拥著他,轻声劝慰整夜,直到自己安然熟睡了为止。
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那人明明活著,却不肯来见自己,还用了迷香,将他按倒在桌案上肆意奸淫,这到底算是什麽?
次次件件,一再地欺瞒自己,若说是喜欢,他才不信的。
越想越是委屈生气,在被里暗自流泪,心中决定,若有相见的一日,非要把帐算个清楚,不能罢休,紧咬著被角,终於是哭倦了睡去。
过了瑞雪隆冬的年,接下来便是大地回暖的春,待过了元宵十五,百官销假上朝,重起朝议诸事。
忙完了开春祭典,隔日皇帝又接著要人准备开办科举之事,丞相府里随即忙得不可开交。
杜兰卿在御书房里,向皇帝请示说道:「皇上,这次打算招考的人才众多,真有职位补缺吗?」
皇帝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当然,皇弟可捉了不少地方贪官的把柄,就等近日大理寺判下免职的。」
「那位大人真有本事,不过短短时日,竟能一清这积弊已久的吏治。」
杜兰卿不禁佩服说道,皇帝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或许是归心似箭吧!」
杜兰卿不解问道:「皇上,这是什麽意思?」
皇帝指了指麒麟阁的方向,说道:「又是一段时日不见,该是想得很了。」
杜兰卿会意,冷哼一声,说道:「那等手段也叫想得?不如在外头的秦楼楚馆寻欢一夜,何必这样糟蹋人呢?」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再多说半句,杜兰卿沉思片刻,又再说道:「皇上可有出兵东霖的打算?」
「自然是有,朕答应过岳长史的。」
皇帝从叠叠文书下,取出一封密函,接著说道:「现今的平帝龙体违和,似有病危模样,而几位皇子又是争权夺利,各拥重兵,东霖朝野将会动盪不安,是我西焰出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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