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辞只是看着慕岩秋走近,那朴实刚劲的脸上一片平静。他像在课堂上做学术辩论一般轻声批驳道:“慕岩秋,你凭什么会相信,权力的集中一定会带来和平?那些蝼蚁民众,怎么就甘愿把自己所有的权利,都让渡给集权那无形的翻云覆雨手?绝对的自由,才能让每个人知道为自己负责,才能激发个体最大潜能去为自己谋取利益。不是吗?”
慕岩秋摇了摇头:“我读的书没你多,学识见闻也没你的好。冰辞,世上之人总有强弱,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弱小个体为了生存,会自发让渡权利给强大个体来寻求庇护。强大个体就能以此组建小团体。为了争夺资源和生存空间,不同的团体之间就会冲突战争。现在这样的世道,不正是这个道理吗?集权必然有弊端,可也能通过一些手段来保障最多群体的利益。确实不能保证每个个体都遭受公正对待,可蚁众也不会如现世这般,肆意丧生。别的我也说不明白了,冰辞,你自己去想吧。”
慕冰辞说不出话来。他不能再去嘲讽慕岩秋,只是把自己狂热的权力欲包裹在谋取和平时代的甜蜜外衣里。慕岩秋是对的,压根就不会有完美世界。人所能做的,只是更好一点,再好一点而已。
姐姐是不是也这么想,所以她一直支持慕岩秋接管慕家的决定?
第48章 cer (48)
慕冰辞终于还是返回浙江去了。走的时候谁也没有惊动,出城的时候,因为没有慕岩秋的禁令,军卫也只能放行。后来守城的士官想想又不妥,派人报给了慕岩秋。这一来一去时间上有个落差,等慕岩秋得知消息,慕冰辞已经过了界山。
慕岩秋听说了,淡淡点了点头,待军卫都退下,才颓丧疲惫地靠在椅子里,仰头闭眼默然独处了好半天。待到军卫来传饭,慕岩秋走出办公室,那一身的落寞难堪全都收敛妥帖,拿出一身冷硬彪悍的气势来,立即召集士官开会,筹措全盘北伐计划。
慕冰辞回到临安,光天化日的书房里居然传来稀里哗啦搓麻将的声音,推门进去一看,余落四仰八叉瘫在他公案位子上,正拉着三名军卫,把公案权当了麻将桌打得火热。慕冰辞咬牙冷笑:“哼,很好。原来临安城的纪律松散到这个地步,这样的军队送去战场,还不如直接送到腌腊铺做成肉干。省得难为庞大军费养这些废物。”
三名军卫是公馆的近卫,因为慕冰辞不在,所以就松散了纪律。被余落一个蛊惑,没耐住手痒心骚,正好叫慕冰辞抓一个现行。慕冰辞一说这话,三人立即一溜烟地跑了,把随身的配枪都落在慕冰辞办公室里头。
慕冰辞捡了那三把枪,叫来顾绍庭,把枪丢给他,让他三日内列出一份整肃军纪的计划书。又指着余落:“这个人来历不明,你们也敢堂而皇之放进来。这公馆里的人都没长脑子吗?就这么点警觉性,明日界山城关都让人踏破了,你们还在云里雾里!把他给我绑起来,扔监狱里去!”
余落噌地从椅子里弹起来:“喂喂喂!过河拆桥者被雷劈!我帮你搬救兵的时候你咋不绑我?你是人吗?你良心痛不痛啊你!”
顾绍庭瞅瞅余落那上窜下跳的猴样,瞅瞅慕冰辞明显心情不佳的样子,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赶紧拿了那三把枪摆出义愤填膺的表情,磨牙道:“这些个王八羔子!吹点春风骨头就酥,老子不抽他们一人一顿大鞭子!抽得他们哭爹叫娘!”施施然地走了。
余落瞅瞅慕冰辞,没事人一样地吹了个口哨:“你看,本来给你腾个位子打两圈,这下好了,牌都打不成了。”
慕冰辞问:“将呈衍又叫你来做什么?”
余落小小“哼”一声:“我是个三爷不疼陆哥不爱的臭保镖,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接任务。难道三爷叫我来泡你吗?”
慕冰辞皱眉:“你嘴巴再不老实,我叫人打你两百军棍。我知道你是来接任务,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余落仰倒在帅椅里冲他眨眨眼睛:“你猜——我告不告诉你?”看慕冰辞脸色一黑,立即又堆了一脸讨人厌的笑,“三爷说了,我的任务是贴身保护你,不能让你少一根头发。本来我才不想来,不过我想了想,你样子彪悍实力强,我可以过来公款吃喝,这种任务都不接实在对不起巨额镖费,所以我就来啦。”
慕冰辞一脸黑线:“谁要你们保护?你们家三爷那个花戏子样才要你们保护吧。再说了,你们蓝衣社得多寒碜,尽出你这样的败类。就不能派个正常点的过来?”
余落嫌弃道:“呵,你还嫌好嫌坏了。我可是蓝衣社第一帅气聪明小机灵,派我来是你的运气。要是换了陆哥那种三拳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哑葫芦,能把你气炸。你知足吧。”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喏,三爷给你的。”
慕冰辞皱了皱眉,扯过那纸展开一看,是蒋呈衍写的信。
“冰辞,见字如面。徽州匆匆一别,不知几时又能见面。世事万般难料,昨日还谈笑风生的人,过一夜便烟消云散。昨日留在我脑海中那个风逸敏黠的你,过一夜便形销骨立。我见你那样伤心,我亦万分心疼懊悔。不能提令你伤心的人事,只能暗誓今后为伊人细致周到地守护你。我经常在心里暗愁,若没有这些羁绊在身上的杂事闲事,我就能心无挂碍与你厮守。你若爱长烟落日,我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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