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知道,如果没有那一吻,他们能成为最无话不谈的好友。有了这一吻,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天亮之后,东桁的太太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到了,那也是温璨第一次见到东桁的太太,是个很爽朗有能力的女性啊。
太太还在厨房忙碌了,他本想走过去跟她说点什么,却只能疲惫的发起呆。他惊悟,他的余生就将这样过下去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果人的生命有七十年的话,他还需要再过将近二十年,太可怕了。
他看了一下东桁太太刚刚交给他的袋子。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个本子,黑色的牛皮本有些残旧,很厚实。看纸张似乎被翻了无数遍,他翻开,认出是东桁的字迹。
字迹非常潦草,一看就是随手笔记。内容非常杂乱,无序,连随笔都不算。只是日常一些琐碎的记录,想到什么记什么。多是疑问,对电影的,对人性的都有。
有些底下会再出现不同的笔迹,有些则是空白。温璨从这些话语中能看出东桁的思想轨迹,甚至可以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温璨合上本子,不舍得再看了。他抱着本子,贴在胸口的位置。那个本应离开的人,其实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以这样的方式,用思想跟他交流,他们之间不是一直都这样的么。
温璨站起来,往书房走去,轻轻的落锁,坐在书桌前,带上老花眼镜,再次翻开本子。
随意从中间翻开,看时间年记,是《空寂》成型前后,有十几页纸之多,是同一种笔色,同一天的字迹。
“昨夜梦醒,忽闻窗外雨霖铃,疑温君至,遂温酒清茶,做秉烛夜谈之备。自思良多,至天明,有大悟之乐,与君共享。”
接下来几页就是那夜的‘良多自思’,乱中有序,轻快高兴。温璨摸了摸那些字。午夜疑君至?或只因梦中尝相会吧。
温璨拿下眼镜,抱着本子,笑靠在椅背上。愿今夜梦中一聚,寥慰多年苦思,诉人生,谈梦想,感君多年知心相较,举杯再笑谈,已在生死外,当何如,君今可好?
太太叫他出去吃饭,他将本子收进抽屉里,看到东桁送的那把折扇,慢慢打开,空白的扇面只在右下角留下一枚落款,小篆印的“三生有幸”。
他将扇子收起来,空旷的抽屉多了一本本子后,扇子显得没那么寂寞了,关了抽屉他走出书房,太太已经做好三菜一汤了,看来太太知道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三生有幸啊…嗯,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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