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师尊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荼萤揉揉荼雁的脑袋,“你这小子,我娶个妻,你着什么急,还能不要你了不成?多个师娘疼你多好,你总不能让我成了老头子以后还单着。”
看这样子,地府是回不去了,当个人挺好的,不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悠悠哉哉娶个媳妇,这辈子过去也就过去了,轻松,自在。
何况还有这么个孝顺徒弟,荼萤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荼雁沉默望着荼萤,想说话又不敢说实话,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荼萤心疼地把荼雁往怀里搂了搂,捧着荼雁的小脸哄着,“哎呀,不娶了不娶了,瞧把我宝贝疙瘩委屈的,师父不对,不该跟你说这些。”
荼雁闭上眼睛轻轻吸着师尊身上的皂角香气,一想到师尊很快就会成家,过几年再有个孩子,那自己呢,自己就彻底成了一个外人了。
这几年荼雁也这么想过,每次都不敢多想,想起来会难过得骨头都疼。
荼萤也听说过,东街刘家老头儿,前两年死了媳妇,便续弦给自家孩子再娶了一个后娘,后娘脾气不好,把孩子气得跳了护城河了。
荼萤一边哄着荼雁一边开导,“宝儿,说句话,别憋着,你说说你怎么想的,为师听听有道理没。”
荼萤确实怕荼雁也跳了护城河,想想那天捞上来的刘家小子,尸身都泡敷腾了,怪怕人的。
荼雁知道是自己理亏,师尊终究要娶亲的,只要师尊能一直这么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也别无所求了。
荼雁刚想妥协,就听见门外有人招呼,“家主,金小姐来了。”
荼雁一惊,再望向荼萤,荼萤理了理衣装,摸摸荼雁的头,“人家来了总不能晾着,你跟我去见见,你若是不喜欢,我就不娶了,总不能让我雁儿受委屈。”
这十年来,荼萤身上的傲气棱角越磨越平,把这个徒弟当亲儿子一样宠着,荼雁也隐隐知道,师尊混迹凡间却隐去一身锋芒是为了谁。
荼雁脸色发青,僵硬地跟着荼萤去了。
商人家没那么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黄花闺女也是说领出来就领出来,该叫人就叫人,倒少了几分女儿家的矫情。
金掌柜领着自家千金坐在大堂,正跟二叔三叔谈得喜笑颜开,这玉场里有名的玉眼荼萤,荼五爷要成了自己姑爷,说出去腰杆子都能挺几分。
金瑾儿也确实是个美人儿,巴掌大的小脸儿,走起路来婀娜娉婷,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不输京城的大家闺秀们。
荼萤领着荼雁进来,向金掌柜点了个头,坐到家主的位子上,叫人给奉好茶上来。
金瑾儿一见荼萤,眼睛都亮了几分,个儿高肩宽腿长,眉眼生的周正好看,一笑起来真是迷得人丢魂儿。
三叔是牵线的,乐呵地叫荼雁,“雁儿,来瞅瞅你师娘漂不漂亮?”
荼雁本来就铁青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金瑾儿也就十四五岁吧?
师娘?!呸!
荼雁硬撑着笑,没说话。
三叔啧了声,“这孩子这么没规矩呢,叫人啊。”
荼雁终于绷不住心里的火气,甩手走了。
留下一堂人面面相觑,金瑾儿当即有点脸上挂不住,金掌柜也阴下脸来。
荼家是家大业大,但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道理。
荼萤皱皱眉,“小孩子不懂事,二位别往心里去。”
三叔二叔一脸尴尬地打圆场。
这茶喝的不愉快,送走了二人,二叔三叔围着荼萤好一顿数落。
荼萤懒得听,敷衍着应了,回了寝房找荼雁。
荼雁正嚼着根草叶在墙根底下郁闷地坐着。
抢我师尊不说,一个十四五的小丫头片子,要我叫师娘?我没掀桌子都是给你这死丫头面子了。
荼雁又气又委屈。
正气着,面前被挡出一道阴影,一抬头,正对上师尊灼人的视线。
荼萤拎着荼雁的领子把人放正了跪下,自己往太师椅上一坐,冷着脸训人,“我跟你说的你一点儿不往心里去?跟人家闹小孩子脾气,我一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荼雁低头跪着,时不时嗯一声。
看荼雁还算乖,荼萤消了些气。
过了一会儿,荼雁抬起头来说,“师尊,我不喜欢金瑾儿,你别娶她,我看她面相不好,会克人的。”
荼萤火了,“你这孩子,谁教你嘴这么毒的。”
荼雁被吓得气势弱了不少,偏过头去没敢再顶嘴。
“你…你给我转过头来。”荼萤偏偏就吃荼雁这一套,不管什么事,荼雁装一通可怜,荼萤就心软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过来通报。
“家主家主,咱红雪玉场口开出来一块品相可好的毛料,红雪场那儿二当家的传信回来,叫您去掌掌眼呢。”
荼家有三个玉场口,荼家老大管着龙池场,老二管着红雪场,老四管着九珏场,老三死得早,没享几天清福就归了西。
荼萤披了件衣服,拿指头点点荼雁的脑袋瓜,“你就给我跪这儿反省,等我回来再教训你。”
说罢跟着小丫鬟走了。
本来荼萤走了,荼雁跪不跪也没人管,可今天荼雁跟自己较劲,跪在硬砖上不起来。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雁宝贝儿,你师父呢,快…让他赶紧救救我。”景蝉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按着小腹,格外狼狈地靠在门边喘着粗气。
荼雁揉揉跪酸了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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