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虽然自幼生长于江南乡下,没读过多少书,可也知道,妾身的故国早在侯景之乱时便已亡了。如今的后梁,不过是萧氏后裔为能继续安享荣华,向别人摇尾乞怜换来的一副傀儡空壳罢了,与其像这样苟延残喘,倒不如舍弃这副空壳,堂堂正正地凭自己的本领过活的好。”萧厄淡淡地答道。
杨广用心品味着萧厄的这番话,越品越觉得萧厄见识超凡绝俗,不禁竖起大拇指,称赞妻子道:“王妃真不愧是神女,识见确与我等俗人不同。向使萧氏后裔都能如王妃,萧禹这样,又何愁天下之大,没有萧氏的一席安身之地呢。王妃既如此说,便不需再理会江陵最近的动静了。”
“唉,但求国灭之日,江南百姓能少受些牵累吧。”萧厄轻叹一声,默默地继续行起针来。
萧厄的金针解乏之法果然见效,过了大半个时辰,杨广便感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通畅,不知不觉,头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
起初,他尚能勉力支撑着,试图凭借思索怎样才能不负父皇所望,尽快查破高德上书一案来尽量避免自己入睡,可是一想到高德上书一案全无任何有用的线索可查,脑子里感到一阵茫然,不知怎地,竟一下子坠入了梦乡。
酣然一觉醒来,天光已然大亮,杨广猛然想起,昨夜只顾自己酣睡,还不知刘方带人捉到庞勋没有,也不知张衡夜审庞勋有了什么样的结果,四下张望,又不见萧厄在房中,忙翻身从床上爬起,传唤人侍奉自己洗漱、更衣已毕,脚步匆匆地赶往王府正殿。
才走出不远,却见刘方、鲜于罗两名近卫迎面前来护从,杨广径直冲刘方问道:“昨晚交给你的差使办得如何?张衡夜审庞勋,可曾问出了什么结果?叫他速到正殿来见我。”
刘方伸手将杨广让向道边无人处站定,这才抱拳禀报道:“末将昨晚奉命将庞勋捉回王府时,已近三更时分,张尚书夜审庞勋时,末将也在旁陪着,堪堪审讯至四更时分,见庞勋犹不肯开口招供,张尚书便命人将庞勋暂时关押到王府值房中,自己便去安歇了,临去前交待末将,待天亮后不必禀明王爷,先带人去查抄了庞宅,将庞勋藏匿于家中的一应账册统统带回交给他即可。末将寻思着,查抄庞宅一事还是先禀明王爷一声的好。”
“庞勋为何不愿招供?”杨广听得有些蹊跷,又问道。
“庞勋态度十分强硬,据事后张尚书对末将说到,他很可能寄希望于东宫有人出面保他,才抵死不肯招供。据张尚书判断,庞勋手中必掌握有制约东宫中人的有力凭证,所以只审了他不到一个时辰,便命末将今日去查抄庞宅寻找凭证去了。”
杨广点点头,觉得张衡的做法既高效又省力,只是尚不确知他判断的是否准确,庞勋家中是否真的藏有足以制约云氏等人尽力保全他的有效凭据。他略一思忖,即向刘方吩咐道:“今日你就按张尚书所说,多带些人手去查找庞宅。如不出本王所料,庞勋未必只有一座宅院,记住,连他的店面在内,查抄时不得漏掉一处。”
又转身向鲜于罗吩咐道:“先不必唤醒张尚书了,你随本王去京兆衙门走一趟吧。”
刘方得令,带领王府护卫分头查抄庞勋的店面和宅院去了。杨广只带着鲜于罗一人,出了王府,骑马来到苏威执掌的京兆衙门。
苏威兼任的京兆尹一职虽因衙中出了嫌犯越狱这样的大事,被杨坚下诏贬作了雍州别驾,由原先的直属皇帝变成了受杨广这个新到任的雍州牧节制,但日常处置公务的衙署仍称做京兆衙门没变。
杨广带着鲜于罗在京兆衙门的大门外刚刚翻身下了马,抬头就见已改任雍州别驾的老师苏威率领着一班衙署佐吏从衙署内迎了出来。
苏威率人出得门来,即疾行来至杨广面前,自执僚属谒见上司的卑礼,一躬到地,口中称道:“雍州别驾苏威参见晋王殿下。”
杨广忙伸双手相扶,顺势抱拳回礼道:“学生怎敢承当老师亲自出迎,今日来之前未及先行差人来通传一声,还望老师莫嫌唐突。”
苏威边侧身将杨广主仆二人向衙署内让着,边向杨广做着解释道:“下官听说王爷昨日刚返抵长安,正思忖着明日再登门向王爷禀报差使,今日王爷既不顾鞍马劳顿,亲来衙署处置公务,就请先到衙署正堂看茶,由下官详细向王爷禀报差使。”
“不必了。昨晚我在府中已听张衡禀明了张须陀一案的最新进展,今日来衙署主要为向看管过张须陀的狱吏、狱卒们面询一下张须陀越狱前后的情形,就请老师一人随我到正堂略坐一坐,陪着我一同讯问吧。”杨广见一班衙署佐吏走近,再不多与苏威谦让,摆足了新任雍州牧的架子吩咐道。
苏威陪着杨广在衙署正堂内只坐了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就见两名衙役押着一名身着狱卒差衣的壮汉走进了正堂。
“禀老爷,狱卒薛世雄奉命带到,敬请老爷面讯。”两名衙役一面冲苏威哈腰禀报道,一面挺身站立在薛世雄身后,并没有退下的意思。
“你二人腿脚还算麻利,无事便退到堂外候着去吧,不经本王允准,任何人不得进入正堂。”杨广抬眼瞟了薛世雄一眼,立马就认出了他正是原禁军都督薛世雄,便不急于讯问薛世雄,首先冲两名衙役命令道。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苏威压低声音,提醒杨广道,“若无衙役站堂,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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