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随手拿起一份明诚上午带回来的崭新报纸,坐在他的灰色单人沙发里,等着厨房里的烤箱里的肉派成熟。
明诚还在和那张堆积了不知道几天垃圾食品的油腻茶几较着劲。
“阿诚,你孤独吗?”明楼摸了摸鼻子,找了一个话题让自己不那么心虚的旁观明诚付出劳动时的幸苦。
明诚终于战胜了那一抹已经凝固许久的番茄酱汁,留了个后脑勺给哥:“不,当然。您为什么这么问?”
“是的,是的,你当然不会孤独,因为我在这儿呢。”明楼抖了抖报纸,翻了一页继续看。
明诚擦完桌子,看着明楼悠闲的样子,没好气地说:“如果要跟差不多有一窝鼠科啮齿类动物,七八只陆生节肢动物和不计其数喜爱藏在角落里的可爱蟑螂与你同居一室组成派对的话,那我宁愿寂寞一生。”
关于明诚有理有据的控告,明楼表示不予理会,他轻松的说:“这法子可不好。你应该直接一点,比如说说‘那些小虫子不能留下来陪你,这里有我就够了’之类的话。”
“所以我佩服您的视而不见。”明诚讽刺的说。他从水池洗手出来,用两只手指把明楼扣歪的衬衫扣子给矫正过来。
“你得用心去看,真正重要的东西用肉眼可看不出来。”明楼语重心长,看着明诚留在自己扣子上的未被带走的半颗水珠,想着它是从明诚的掌心纹路中滑落下来的,还是在留在指尖没有擦干的一抹潮湿而聚集成的。
明楼对此很感兴趣,但明诚却并不那么开怀,他的眼睛里像装着一泓冷清的潭水,拨开一探就从眼角隐藏眉梢,其实也许他的秘密很简单,但无论怎么翻搅水还是那些水,清澈却深沉,让人目测不到,窥不及底。
“用心看?”明诚带着疑问重复的说一遍,接着他抛出问题:“那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先生。”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任由明楼上下打量。像个游戏,不动声色的让明楼猜测那些他尚不能看清的东西。但明诚攥紧的手指露出了破绽,在明楼看来明诚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大概是关于你口袋里的那块儿石头。”
明诚睁大眼睛,愿赌服输的他拿出那块在巴比松得来的萤石,反倒松了口气,他轻快地说:“这只是习惯而已,您习惯了我的礼物。”
大概是布朗先生忘记把窗户栓牢,导致现在冷风直接从被吹开的窗叶灌进来。明楼被那声静默里的巨响所打扰,他若有所觉的看着壁炉里闪动飘摇的炭火,那簇从青蓝蔓延成炽色的火苗凛冽的北风中奄奄一息。
直到晨光微熹,明楼才借着只临近自己脚边的那些弱的,铅色阴凉的亮数清自己衬衫上的扣子数量,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然后伸手将那颗系错的扣子解开扣回到它原来的位置上。
明楼整理了自己的毛衣,呼吸交替间,剐人心肠的的空洞感随着血液渗入肺腑。但从现在开始他必需改掉一些他曾经习惯的习惯,比如扣扣子的顺序,比如忘不掉的明诚。
☆、ch.4
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号
今天是周日,所遇到的事情无非是传统的一好一坏。
值得开心的是我终于领悟三角巧克力里的秘密与诀窍。
经过伯纳德夫人的口述,我大概可以用一小撮盐、一勺不怎么辣的辣椒粉、淡奶油和巧克力酱、少许的可可粉就能把它完成。
在第三次创作时,大概能够入口,接下来的比例掌控得好的话也可随心所欲的调配。
而不怎么值得庆祝的事,的确令人懊恼又头疼。
先生并没有在夜间回家,他可能是被丘比特拌住了脚,与某位姑娘一同坠入爱河也说不定,反正他刚好想要找点什么代替那位初恋情人。
当玻璃表盘里的指针定格在了“12”这个数字上,呆在模具里的三角巧克力恰巧也在此时凝固成型了。
我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已经是满布灰尘的《笑林广记》,正看到‘一记仙女凡身’,又翻‘至衙官隐语’,其中多是暗讥嘲讽,令人发笑的故事。
秋夜乍寒,几片枯萎的不知道从哪儿卷进来的梧桐叶落在木质地板上,我觉得有些发冷,靠在风口看书果然不是个好主意。
站起来才发现腿也是麻木的,等缓过劲儿后,我简单地洗漱回了房间。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感觉一点儿不好,我的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干燥带着错乱刺角的报纸,牵动着血管而产生疼痛。我试着想起不久前看过的幽默笑料,但天花板上从窗外倒映着的虬节狰狞的树枝,它们时不时地晃动,透着不安的脆弱,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我后悔了。
我指的是没把卧室的窗户关起来那件事,而不是我将门锁修好的事情告诉先生,让先生堂而皇之再无后顾之忧的出去约会。
我总是觉得先生回来时会把我给吵醒,可是眼睛总是不听使唤地睁着,久到一个极限,再流出一些不可控的眼泪来湿润干涩火辣的眼眶。
曾听闻先生说过,他是在一个夏日的午间遇见那个女孩的,在卢森堡公园旁的许愿池边。先生无意提起,她有一头像枫糖一样流淌着的棕发,卷曲的,蓬松的勾人心热。我能想象在一个闲适的午后,微雨初霁时,女孩身披阳光,站在濡湿的石板路上,轻快地走向圆形静默的喷泉。
奏响手风琴的艺人会将麻雀驱散,中心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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