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解忧刚走到裴以安房门前,就被冲出来的人凌厉地扫了一眼。
裴以安直接越过曾解忧飞出了院门。
“这人……”曾解忧手里提溜着把木质的精巧玩意儿,瞪大一双凤眼望着裴以安飞奔而去带起的点点尘土,“什么毛病……”
随意地往裴以安书案上一扫,曾解忧登时乐了。
扒开上面两层不曾书写沾了墨迹的宣纸,底下露出的那一张,除了右侧书的“战报”二字,满纸都是大小形态风韵各不相同的“逸”。
揪着一角,把宣纸收进袖子,曾解忧嘴角一抿,勾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袖口带着墨色的纸一现而过。
……
“遥青君?”萧安南看着把棋子按到死气位的萧临逸,扔下了手里把玩的莹润棋子,笑着喊了他一声。
“恩?”萧临逸一怔,缓过神来,看了眼棋盘,扶额笑了。
“遥青兄心不在此,改日再下吧。”
萧临逸也扔了手里棋子,看向窗外。
“在梁京就听闻南郡牡丹绝色,你们倒养了一院子的竹子朝颜。”
萧安南也朝着院子看去,眉眼不自觉的染上几分柔和。
“解忧嫌那些花期短,养了一年也不过开那么几天。人生苦短,哪有那么些精力去侍弄。”
说到这,萧安南话锋一转,“你还真是舍得,晾了你家世子妃那么多天。”
萧临逸不语。
哪里是舍的,分明是舍不得。裴以安扑倒自己背上,看着他的血一点一点染红了淡青色的衣裳。萧临逸忽然就平静下来。若是他的生命里没有了怀里这个叫裴以安的人,他费尽心思拿到手的一切,全都没有意义了。那是一种,无路可走,无处可去,无人可依的绝望。
所以,明知道他和曾解忧师承一人,精通毒理,心还是像裂开一样难过。明知道他会难过,还是忍住了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将他一人留在了正房。
不只是气他不爱惜自己。更是不能原谅,害他受伤的自己。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萧临逸!”裴以安闪身甩开了侍卫的阻拦,从外面把门一推,“哒哒哒”走到了萧临逸面前,把玉箫往他身上一扔。
萧安南见势不妙,直接撤了,避免殃及池鱼。
萧临逸看裴以安眼睛都急红了,也顾不得什么惩罚不惩罚的,立刻绕出来把人捞进怀里。
“别气,”萧临逸蹭着他的侧脸,“我错了宝贝。”
他不说还好,听他这句话,裴以安这么多天自己的委屈一股脑的涌出来。
是真的,觉得委屈。
“我知道,”裴以安挣开萧临逸有力的臂膀,“你心疼我受伤,看我疼你心里难受。”
“你那么难受,你想一想,我当时……我当时要是……”裴以安咬着下唇,昂起头,把涌到眼角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我要是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刺中你,萧临逸……我怎么能……”
“是我不好,”萧临逸两条铁臂把裴以安圈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住地亲吻他的发顶,“是我偏激了,我错了以安,别难过……”
漆黑的鹰目泛起泪光。
一往情深深几许,不只相思。
裴以安走进了他的世界,打开了他的窗子,让他看见穿过层层阴云的第一缕阳光。
他告诉他,这彻骨的情意,从来不是他一人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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