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后退一步,黑色的衣袂纷飞,紧接着一团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季琢倾覆了过去。
这黑气乃是一团怨气,怨气一出,便有无数枉死之人凄厉的嘶吼炸了开来,登时此地俨然变作了地狱,四下尽数是挣扎不休的鬼魂。
季琢成仙不过七日,敌不过这样厉害的怨气,堪堪避过,便催动真力,将真力聚于“倦云”之上,向着那黑影劈了过去。
动作间,有一块玉佩自季琢颈间滑落下来,那黑影见着这玉佩却是一滞,便是这一滞令季琢得了手,“倦云”随即生生地劈开了那黑影的右肩。
那黑影吃疼,手指一动,停在半空的怨气直直地撞向了季琢。
季琢闪避不及,吐出一口血来,他面上半分不变,手中施力,直将那黑影劈作两半。
肠子、脏器、血液自那黑影的身体里头淌了出来,肠子、脏器胡乱地堆在地面上,血液则濡湿了地面上的荒草,那黑影却尚未断气,定定地望着季琢,片刻后,季琢听得那黑影唤道:“季琢。”
这把声音分明属于他的师父雾谷/道人!
季琢放下“倦云”,一把抱住雾谷/道人的身体,急声道:“师父!”
雾谷/道人勉力抬手抚摸着季琢胸口的玉佩,叹息道:“好徒儿,多年不见,难为你还记得为师的声音。”
季琢握住雾谷/道人的手,含泪道:“师父,为何是你,你为何会堕仙?”
雾谷/道人非但不答,反是低笑道:“你乃是一只魔物,却有仙缘,那沈已墨便是你的劫数,你倘若能渡过去,便能褪去魔性,羽化成仙,倘若渡不过去······”
突地,雾谷/道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容易缓过气来,哑着声道:“倘若渡不过去,待你体内魔性觉醒便会伏尸千里,血流成河,我之所以花费银两买了你,又费心教养你,便是为了待你魔化那日为我所用,未料想,那沈已墨竟被你所杀,我还道你狠不下心来。”
雾谷/道人这番话打在季琢耳畔,一字一字无异于一道一道惊雷,震得季琢面色煞白,握着雾谷/道人的手被烫着了似的,立刻松了去。
怪不得自己本该对准了沈已墨后背的“倦云”居然刺进了沈已墨的后心,却原来沈已墨竟是故意的么?沈已墨这般做便是为了渡他成仙,为了免去一场生灵涂炭······而此前沈已墨之所以那样待他,全数是为了让自己心生憎恨,进而下手杀人么?
沈已墨爱他至深,不惜以性命相渡,他却轻易地信了沈已墨生性淫/荡,为人歹毒·····
沈已墨······季琢想通关节,抬手覆在发上沈已墨余下的那条浅青色的发带之上,霎时,他脑中翻滚的俱是自己与沈已墨过往的岁月,良久,他放下手,转而捂住自己的心口,掌下的脏器疼得厉害,仿若被钝器一点点地刨开了。
而后,他垂首望着眼前他敬爱无比却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于他的师父,低笑了一声,他错信了师父,更错待了沈已墨,真真是愚蠢至极,有眼无珠!
雾谷/道人瞪着季琢终是变了色的面容,厉声道:“你杀了真心待你的沈已墨,乃是薄情寡义,你杀了费心教养你的我,乃是欺师灭祖,季琢,你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此言着实诛心,季琢面上闪过些许凄然之色,而后面无表情地道:“我念你恩情,但你既别有所图,又堕了仙,造了诸多杀孽,便是死有余辜。”
话音落地,他放下雾谷/道人的身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住雾谷/道人道:“流云客栈之事可是你所为?”
“是又如何?”雾谷/道人答道,他已无生机,欲要拉季琢陪葬,手指一动,那团怨气复又叫嚣着朝季琢倾覆而去。
雾谷/道人手指不停,那怨气便追着季琢不放,季琢与怨气缠斗在一处,期间,数次被怨气所伤,吐出血来,幸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雾谷/道人便断了气息。
在雾谷/道人断气的同时,那团等待着雾谷/道人指示的怨气即刻散了去。
季琢思及过去种种,不舍雾谷/道人曝尸荒野,便寻了一风景秀丽的山崖旁将尸身与玉佩一并埋了,又作了一番超度。
超度后,他在坟头默然静坐了一日,又去了流云客栈告知舒蕴她已得自由,但因他的身体为怨气所伤的缘故,出了流云客栈不过一里地,他竟昏死了过去。
季琢转醒时,正是黄昏时分,他睁开双眼来,环顾四周,此处乃是流云客栈的一间厢房,看陈列应当是当初沈已墨住的那一间。
距他不远处的窗前,有一人背对着他长身而立,那背影熟悉得令他心如擂鼓,他胸腔中柔软的脏器好似下一瞬便要破开皮肉,跃到那人面前去,将那人的容颜看个分明。
那人听闻动静,转过身来,走到季琢床榻旁,关切道:“你吐了许多血,现下可觉得好些了?”
入眼之人生得精致难得,眉如染黛,唇似点朱,肤白欺霜,浑身下上无一处可增减,竟当真是沈已墨!
季琢并不作答,只一把揽住沈已墨的腰身,将他收入怀中,紧接着压下身去,覆上那嫣红的唇瓣。
沈已墨却仿若怔住了,不似往常一般,张口放他进来。
季琢以舌头轻刷着那诱人的唇缝,含含糊糊地道:“阿墨,放我进去。”
此时,他无暇细想沈已墨为何死而复生,只本能地想与沈已墨亲热,以确认沈已墨确实活生生地在他怀中。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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