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对方自己逃开,不对,即使他真的逃开,自己也会不依不挠抓他回来,无论用什么法子,他已经认定这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绝无放手的道理。
还未走到河畔,两人的视线被一处排着长队的小摊儿吸引,等候的人男女老少皆有,越过众人遥遥一望,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傅成蹊心生好奇,探着脑袋去瞧,隐隐约约瞧见一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白发老翁坐在小摊儿正中间,身侧是两个白衣翩翩,模样斯文端正的少年,一看这仙气凌然的气度便是玄门大家出身。
傅成蹊来了兴致,细细琢磨了番对白简行道:“这玄门修行之人喜好清净,怎的会混在人山人海的灯会里摆起了摊儿?也是奇观呐~”
白简行不言语,只困惑地瞧了他一眼,心道你我不也是修行之人,此刻不也正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乐不思蜀么?
一旁的老妇人听了傅成蹊的话,煞有介事道:“公子不知,这位老先生是扶风派的归元君,医术了得,能活死人肉白骨,每年沐灯会这日便下山免费替百姓诊脉瞧病开方子,神着哩!”
傅成蹊谢过老妇人,兴致更浓了,心道既然这归元君被传得如此神乎其神,又是正经仙门出身,定是有两把刷子,今日在此一见也算有缘,索性与他问问顾筠的病可还有别的法子治,万一真让他瞎猫撞上死耗子,寻了个可以救治顾筠的方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般打算着,傅成蹊便拉着白简行的手排在老妇人身后,白简行也不多问,心中自有几分明白他这是为了顾筠的病。
队伍长,排了小半个时辰,傅成蹊便手软脚软地挨在白简行身上,一脸恹恹的有气无力。
白简行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暗悄悄的握在对方腰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肌肤,傅成蹊身子一凛,低低笑骂道:“不老实!”
白简行端着一张云淡风轻禁欲寡淡的脸,目不斜视语调平稳地嗯了一声,听得傅成蹊直想狠狠踩他一脚。
约莫排了大半个时辰的队,傅成蹊终于端端正正的坐在归元君对面,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就一派从容笑道:“原来这副躯壳里,如今住的是殿下。”
傅成蹊惊讶得瞪大双眼,愣愣地瞧着眼前这位笑得高深莫测的归元君,白简行则眼神一凛,右手已紧紧按在知退剑鞘上,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一派肃杀之意。
定了定神,傅成蹊和缓了神色,知晓对方能力远在自己与白简行之上,恭敬道:“在下正是明水城鬼灵傅成蹊,今日想与前辈讨个救命的方子。”
归元君问道:“可是无稽派出了什么事儿?”
傅成蹊便将顾筠一事简略与他道来,末了,归元君只无奈摇了摇头:“无解,除非炼制魂元补齐魂魄,但那是禁术,太过阴毒伤人伤己,况且要寻到适合炼制魂元的一魂一魄,就更难了。”说着神色莫测地瞧了眼傅成蹊,心中一派了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摸了个大概,暗自唏嘘,这重生还魂之人,虽为人身却属鬼灵,向来只得一魂一魄,那一魂一魄散了,也就灰飞烟灭了……
一旁白简行默默听着,眉头越拧越紧,也不知他在寻思些什么。
傅成蹊担心他再说下去,阿简会往自己身上怀疑,遂十足诚恳地与归元君道了谢,将要起身离开,归元君却将他叫住了,一脸慈祥道:“殿下无需对占着这身体的事儿感到自责,莫穹本不该出生在这世上,一切因果命数早已写定——”
瞧傅成蹊瞠目结舌,归元君继续缓缓道来:“当年莫明诚那混小子上山求我,拖着我足足唠叨了两日两夜,声泪俱下十足动人,我一时心软,遂给了他一贴‘药’,能保他夫人顺利诞下婴孩,便是这副身体原先的主人莫穹,其实莫明诚心中也明白,这贴所谓的‘药’,不过是与鬼神结下了契约,为他妻儿借了几年阳寿,都是要还的——”
莫夫人当时怀胎十月无法临盆,眼瞧着渐渐熬不过去了,莫掌门亲自寻一位仙门师兄求药这事儿,傅成蹊倒是听顾笙轻描淡写提起过,只是未曾想到还有这缘由,震惊的同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暗将渗出汗的手心往衣角蹭了蹭。
“有借就有还,前些年我算到,莫穹这孩子会在十九岁那年以肉身向鬼神献祭,但是以何种方式何种缘由献祭,这些我便参不破了。”
万没想到,这献祭的缘由,竟是同门师弟顾笙——
当然,这一点归元君没有说破,只暗暗唏嘘人世的无常,末了,只轻描淡写地叮嘱了一句:“殿下作何决定,只遵从本心便可,无需挂碍太多。”
傅成蹊谢过归元君,心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内心分明,他要救顾筠,也想陪着白简行,可好事儿怎能让他一个人占尽?一路神思飘忽被白简行牵着穿过人山人海,恍恍惚惚也不晓得走了多久,白简行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他跟前,傅成蹊怔怔的没反应过来,还继续向前迈着步子,稀里糊涂便撞进了白简行怀里。
白简行搂住他,也不言语,傅成蹊稍稍回过神来:“怎么了?”
白简行在他耳边柔声道:“你说了,要放荷灯。”
傅成蹊这才从他肩膀上抬起头,遥遥一望,水面上流光点点,千万盏荷灯沉浮明灭,照得一河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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