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诚然,当初他在辛夷山接纳了我,让入魔之后无处可归的我有了一个可以稍作栖息的地方,这四万年里我沉睡在辛夷山,他也从伤害过我半分,反而将我的事情隐瞒起来,让我活到了现在。
尽管我知道他在我身上必有所求,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为了寻求他的利益而三番五次的救我,并且我承蒙着他的恩情,若不是青尢一事,我真的是对他心怀感激。
就算是为了在我身上得到回报,可他不惜自己性命来救下我和赤炎,徼幸,我心里自始至终,都不想和他成为仇人。
可偏偏他已经吞噬了赤炎的家人,这件事早已无可挽回。
就算我再感念他的恩情,可是赤炎的仇,还是要报的。
我扬起头,抬手,手指触到银簪光滑润泽的边缘,轻声道:“樊篱,你非要逼我吗?”
樊篱的脸色极为难看,半响之后,他笑了起来,极尽讥讽道:“重华,我太明白你了。从我在战场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会骗人的人。”
我默然。
我越是不肯说,樊篱就越发笃信我一定是和荆家达成了某种对他有害的协议,但是昨天看到荆月在场,碍于荆家的面子,他没怎么问。
但如今我已经表现的这样明显,他心里已经明白了,荆家和我,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樊篱看着我,忽而一笑,极为不屑:“重华,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杀了樊天之后,我是怎么说的?”
杀了樊天之后?
那时我浴血奋战,终于将樊天斩首,用了些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法子,从他的虚鼎中拿到了无尽墟。
那时我拿着无尽墟,撑着冲天戟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这修罗炼狱的战场上,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我浑身都是鲜血,可我拿着那颗颜色通体漆黑的珠子,近乎喜极而泣。那时我已经浑身脱力,战场上,再没有一个活口。
樊篱那时是从尸山里爬出来的。
他浑身都是鲜血,撑着剑,翻开一具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竭力的站起来。
他看着倒在我脚边的樊天的破碎的尸体,我以为他是魔界的兵甲,可那时我已经力竭,再挥不动冲天戟。
我只有紧紧攥着那颗珠子,冷眼看着他。
樊篱朝我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继而摔倒跪在地上。四周尸骸累积成成山,血流成湖。他撑着剑,看着那樊天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头颅,虚弱而大声的笑了起来。
我冷眼看着他,以为他是一个被吓傻了的小兵。
笑了半响,他才抬起手,费力的擦干了脸上的泪,虚弱而轻微的朝我说道:“谢谢你,日后,我会还你一个恩情的。”
以往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后来几经周转才知道,他是樊天的血脉,而他的母亲因为保全他而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樊天即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杀母仇人。
我点点头,看向他:“你说过,你要还我一个恩情。”
樊篱点点头。
我叹息道:“樊篱,新仇旧账,在辛夷山你收留过我,你已经不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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