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肘子?”陈以臣的视线加速度上移,口中的哈喇子都来不及咽下。
云肘子,是什么肘子?陈以臣没将这个问题仔细思考,此刻他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好吃。
被他当红烧肉夹着的云轴子,脸色却也变得和红烧肉一样烧红。
云轴子脸涨的通红,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他们一班的助理教官教过他们,要尊敬前辈。
陈以臣又一次吞了口口水,提起筷子好奇心十足地戳了戳云轴子鼓着的两腮,突然就忍不住笑哈哈大笑起来,“肘子,几班的?”
云轴子很不舒服地收了鼓起来的两腮,被戳花的脸颊上粘着的汤汁让他更不舒服,但是不能惹前辈,“一班。”
陈以臣突然就叫了起来:“新生一班的教官是谁?”
云轴子看到,眼前这个前辈身后不远处的餐桌旁,他们一班的教官,正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陈以臣根本没有转身,甚至根本没打算等人回答,直接说:“从现在起,这个班是我的了!”
云轴子看到,眼前这个前辈身后不远处的餐桌旁,他们一班的原教官,正坐回椅子上。
一片沉寂。
没有人反对。
没有人会反对。
陈以臣,这个连兰枢都管不到的人。不在京大的三大禁忌中。
根本没人敢将他列入禁忌。
云轴子不想关心他们的教官怎么就换了,刚摆脱了筷子的云轴子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又被他们一班这个从天而降的新教官一把拉到旁边的座椅上,手中的餐盘也被硬生生按在餐桌上。
新教官的筷子,正夹着云轴子餐盘中的红烧肉。
云轴子伸着脖子望着陆挽,看他的神情,应该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才来学校两周,陆挽就已经遍体鳞伤。
可是,他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给您。”云轴子将餐盘很慷慨得往他的新教官面前一推,站起身要找陆挽。
红烧肉和筷子一起送进嘴里的陈以臣,腾出手来抓着这只生嫩又没愣头的肘子。
陈以臣嘴里咀嚼着红烧肉,在咽下去之前,他不想说话。
云轴子只能看到新教官嘴里插着的筷子,也跟着他的咀嚼一上一下摇动。
“你别过来!”陆挽终于喊了一声。看到犹豫了一会的云轴子,被拽着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陆挽才松了一口气。可刚松了的那口气又重新提了起来。因为……
公共场合,禁止喧哗。
陆挽的脸崩得难看。他固执得别过去的脑袋,在曲不言看来,是知错,不认错。
“你喜欢打扫卫生。”
还是陈述句。
陆挽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说。他将别得生疼的脑袋转正,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男人的表情。
等着他的,是从头顶浇下来的——西红柿蛋汤。
酸的。
陆挽刚打的。
因为那两盒热牛奶,陆挽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胃口。他只打了一碗西红柿蛋汤,本是坐在这里等着云轴子的。
云轴子又一次要起身,又一次,被面前这个已经将餐盘中的红烧肉消灭一半的新教官拽回座位。陆挽瞪了一眼云轴子的眼神告诉他:不要过去。
陆挽咬着牙,睁大眼瞪着眼前这个男人。汤汁从自己头发上流下,红色的瀑布一样。
直到脑袋上没有新的液体盖下来,陆挽感到,那个刚才盛着西红柿蛋汤的碗,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头顶。
这个重量,应该还有二分之一的汤留在碗里。
“打扫食堂,一个月。”
曲不言将手中的餐盘放在餐桌上陆挽的餐盘对面,坐下来,开始吃饭。
沉寂到现在的食堂,又回归了刚才的熙熙攘攘。打饭的人在顶着半碗西红柿蛋汤的陆挽身旁来来往往,没有人看他,也没有人碰到他。
陆挽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隔离在另外一个透明的世界中。
他也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三天前因为吐了牛奶而被罚刷两个月马桶的事,这个男人,是知道的。
陆挽没有反抗。因为,被群殴后的伤还在疼;因为,热牛奶的味道,还留在嘴里。
但是,他并不喜欢打扫卫生。
曲不言也打了一碗西红柿蛋汤。可他已经,完全没有想要喝了那碗汤的胃口。
他说他叫陆挽。
曲不言承认,他刚才的那句毫无意义反抗的蠢话,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说他叫陆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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