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变的是,他的手艺依旧那么拙。每次打鸡蛋时,总会把蛋壳儿掉到饼上,酱总是涂不匀,饼总是叠不齐——没有一样是做对的。
由良辰意识到霍子安的目光,转头看着他,笑道:“怎么了大厨,我做得不好?”
“简直太烂了。”他站了起来,在由良辰的脸边道:“我想起刚来北京,第一样吃的东西,就是你做的煎饼。”
“从此留下了人生阴影?”
“嗯,对我人生影响太大,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做得那么烂的东西,会那么好吃。”
由良辰笑:“那是因为你那时侯就看上我了吧。”
“脸真大,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想起了一件事,“你记得,餐厅开业的那一天,我们去护城河边许愿了吗?”
由良辰搜寻记忆,是有这么一回事,两人傻逼似地朝结冰的河扔石头,结果冰面真的裂开了。
霍子安继续道:“我许了个愿。”
“记得,我问你许了什么愿,你说跟餐厅没关系。你许的什么啊?”
“我想再吃一次你做的煎饼。”
“操,”由良辰笑道:“这算什么心愿,要吃煎饼,你直说就行了呗。”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砸河,就是为了吃个煎饼?霍子安也是戏太多。
霍子安却道:“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实现了也是求来的,不是上天赏赐的。”
由良辰双手一番,递给他一个煎饼,“来,赏赐你的。”
霍子安郑重地拿着煎饼,吃了一口,一脸的满足。他现在一点都不饿,但还是觉得这煎饼非常好吃,比自己做无数次试验时好吃得多。那是为什么呢?他研究了大半辈子的食物,这大概是个最难解的谜团了。
或许,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种“被赏赐”的感觉吧。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由良辰给了他食物,这是恩典;而现在,他还有了由良辰在身边,这何尝不是更大的恩典?
再没有比他更幸运的人了。
由良辰问道:“有那么好吃吗?”咬了一口。
“好吃不?”
“好吃。”由良辰拿着米其林大厨苦心钻研的煎饼,感慨道:“我觉得对不起以前买过我煎饼的人,原来煎饼是这个味儿的。”
“大厨啊,煎饼肯定很好吃,那你也别光顾着自个儿吃啊,我排了三刻钟啦。”两人在那儿打情骂俏,客人在一边等着,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时,主办这个市集的领头人走了过来,招呼道:“霍大厨,你们这儿怎样?生意真是太火了。”
霍子安道:“我没准备那么多材料,最多再做个七八十个,您得控制客流了。”
“嗯好好。”他满口答应。
这是一个以复兴街边小吃为名的市集,因为这活动跟邱新志的杂志有合作,他们才碍于人情答应了参与。霍子安对食物较真,做个煎饼也钻研了很久,但他们这次回来,主要是jean ro邀请他做一周的客座主厨,以及一家奢侈品牌新开了家居板块,要合作做一段时间的pop-up餐厅;另外,由良辰也应了两家餐馆做酒单设计和侍酒培训。他们每次回京都很忙,出来卖个煎饼,算是休息了。
三年前,他们离开北京后,第一站去了上海。
霍子安兑现了他钱债肉偿的承诺,给黎小南新开的餐厅做了半年的临时主厨。餐厅很快就上了轨道,开业第一年拿了米其林一星。当年霍子安撂担子跑去北京,事儿办得不地道,他对黎小南一直是愧疚的,这次累死累活给他弄了家米其林餐厅,算是补偿兼道歉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站,此后他们就满世界飞。je me se并没有固定的餐厅,也没有自己的厨房,哪里接了活儿,他们就在那里落脚。他们做过许多餐馆的顾问,也跟其他厨师合作做了无数pop-up餐厅,这些临时餐厅有的做两晚,有的做一个月,根据当地的环境、需求和主题,他们制作过许多不同的晚餐,在各式各样的餐厅、美术馆、酒店、海边、剧场、府邸,甚至还去过难民营。
一开始霍子安只是想换个工作方式,缓一段时间,再考虑重新在某座城市里落脚。没想到外面对这种临时餐馆的需求那么大,他们的邀约多得应付不过来。霍子安东奔西走了一段时间,开始意识到,流动性才是这个世界的趋势。
他还知道了,食物原来可以延伸进那么多的领域。以前他的食客都是来满足口腹之欲的,食物精致好吃是基本要求,而现在他要面对的课题五花八门,例如会被邀请在一个社会运动里,研究怎样把不好看的、歪瓜劣枣的廉价蔬菜变成桌上的美食;在剧场里,要求他们配合剧情设计与孤独相关的晚餐;他们还参加过虚拟现实的游戏设计,为一个虚拟的餐馆创造细节。
总之,食物不是等人上前来品尝的东西,它参与了整个世界的变化,而这些在米其林餐厅里是体验不到的。在流动中,跟这些人和事相遇,他看到了食物更广阔的意义。
他被这些吸引住了,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他们也挣到了足够的钱。商业活动的报酬很可观,多亏了米其林三星的光环和业界口碑,他们一直都有不错的工作机会。由良辰在途中考到了侍酒师一级,开始有了点名气,也会和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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