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闭眼,苍翊摇头:“不必了。”
你终究还是舍不下的!
沉重地叹息一声,苍翊转身回府。
……
入夜之后,街边民房逐渐熄了灯火,各处店铺亦闭门歇业,唯有怡月阁所处的街道,依旧亮着,行人不断。
二楼最左侧的一处琴房内,烛灯亮的通明,不同于其他房间里音律不绝,这间房内沉寂无声,屋外房梁之上静静地趴着两道人影,紧盯着屋内的白色身影。
“小麒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楚灵儿刚欲侧头,少年瞬时食指抵唇,示意她噤声,房中一声响动,屏风翻转,缓缓走出两人。
☆、太史
怡月阁的琴房,分内外两间,房中一扇拱形缕空门框,以屏风相隔,内间吟奏,外间聆听,一张普通的圆木桌前,南宫若尘缓缓起身,看向自屏风后出现的人。
一如既往的一袭黑袍,此时并未罩住脸庞,一头银白的发丝倾泻而下,两缕垂于身前,其余的束于脑后,瞳孔一明一暗,仔细瞧着却能发现右眼眼角一处细小的划痕,许是致使右眼失明的旧伤。
“前辈,久违了。”
他淡淡开口,与赫连荼对视,却忽略了一只站在那人身后,因不可置信而愣住不动的人。
“殿下……”
带着颤抖的声音,从赫连荼身后传出,一人缓步朝他靠近,盯了他半晌,忽然跪倒在地:“微臣翰林院太史赵德忠,叩见四皇子殿下。”
他这突然的叩拜,让南宫若尘微惊。
夜间苍翊入宫之后,他出于好奇,打开了那封书信,本也不作他想,却意外发现送信之人正是他们寻了许久无果的人,他今夜来此,本只是为了见赫连荼,是以方才见他出现,便只盯着他一人,此番低头打量,跪倒在他身前的这人,他也是识得的。
在月华,赵德忠原为丞相府中门客,后经丞相提携,入了翰林院就职,往日在宫中有过数面之缘,算是相识。
“太史请起。”他低身将人扶起。
那人似乎格外激动,紧盯在南宫若尘脸上也顾不得君臣礼数,“四皇子果然还活着,真是天佑吾国,此番我月华有救了,有救了……”
像是松下了什么重担,他低声念叨,南宫若尘听得皱眉:“太史此言何意?”
赵德忠一惊,瞬间回神,忙低头道:“微臣失言,请殿下恕罪。”
“……”
见他这般,南宫若尘下意识抬头去看房中的另一人,心中有些不安。
顿了片刻,赵德忠整理好情绪,看了看面前的人:“微臣斗胆,敢问殿下既然无事,为何迟迟不见回国?”
他微低着头打量着落难于他国的皇子殿下,本以为落魄流落他国,四皇子当过得十分艰难,可如今瞧着他一身穿着,皆是上好的织锦,纵是在月华皇宫也并不多见,又听闻他暂居于翊王府中,想来并未吃得什么苦。
对他的疑问,南宫若尘不答,反问道:“太史此行为何?”
赵德忠道:“特来恭请殿下回国。”
“……”
长久的沉默不语,过了最初的激动,赵德忠心中生出几分忐忑,来时就听人说过,四皇子安然于现状,不愿再参与朝廷纷争,若此番不能将四皇子请回月华,那朝政上……
他有些忧虑,却听四皇子道:“太史可否容我与他说几句话?”
赵德忠微怔,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念及他俩之间的关系,他欣然应下。
房门被人关上,房中只剩下两人,南宫若尘微微侧身:“前辈请坐。”
赫连荼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在圆木桌旁坐了下来。
南宫若尘提壶沏茶,替两人斟了一杯,静坐在那人对面,不发一语。
赫连荼道:“你有什么打算?”
正端起茶杯轻抿的手一顿,南宫若尘将其放回桌上:“我不会回去。”
平静无波的话,却掷地有声。
赫连荼面色不变,淡然道:“怕是由不得你了。”
南宫若尘:“……”
“半个月前,月华国君病重,立六皇子为储,如今大权旁落,妖后把持朝政,其母族央乐侯弄权,若非丞相太尉等人连同诸位老臣维持朝局平稳,月华皇宫怕是早已换天。”
六皇子为继后所生幼子,算起来今年也才三岁不到,就算国君病重,上有几位兄长,还有先皇后所生的嫡子,如何轮到一个不明世事的幼童当了储君?
南宫若尘顿时皱眉,父皇好端端地,为何会突然病重?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人,眸色骤沉:“你做了什么?”
前世他待在离洛数载,直至临死,也从未听说过月华有立储一事,而前世今生的时事中,眼前这人是唯一的变故,父皇病的突然,与这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联系到自己身上,赫连荼愣了一瞬,“四皇子这话何意?”
他故作不解,南宫若尘看了眼他空洞的右瞳,心中暗叹。
“前辈设下此局,是为了报仇,为报苏家灭门的仇。”
他平静地陈述,赫连荼神情微变:“我早知道此事瞒不过你。”
南宫若尘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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