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估摸蛇已断气,抬起脚走向那具布满粘液的尸体,尸体旁边还有滚落一顶像蝉形状的头冠,五官在蛇的胃酸融化下已面目全非,族长只能通过死者身上穿的衣服勉强辨认其身份。
死者身穿红色禅衣、深衣形制是上衣下裳相连接缝在一起,禅衣里面有中衣、深衣,袖口缝着金丝线错落有致,脚穿黑色布帛鞋,腰带极为考究,腰间挂着以羊脂玉制成的锦鲤,形象十分生动有趣。
族长看到腰间的玉锦鲤,瞬间大叫起来:“这……这不是宇文家的少爷吗?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众所周知,宇文是城里的大户,祖辈经商家境殷实,宇文老爷四十多岁老来得子,五代单传,整个家族把宇文少爷宠上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冻了。小少爷取名宇文连,意味着他的出世把人丁单薄的宇文家连接起来,香火不再断层。
投胎富贵之家,众星捧月之下,宇文连吃喝嫖赌逍遥自在,终成纨绔子弟。宇文老爷怕儿子惹事生非,赶紧在当地挑选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许配给儿子,希望借由家庭助其定性。
娶了美娇娘宇文连消停了一段时间,很快妻子怀孕不再伺候丈夫,宇文连夜夜笙歌惯了哪是在家坐得住的主?很快死灰复燃,纠集猪朋狗友流连青楼歌坊,家花哪有野花娇媚,一来二去,他越觉得家里的是糟糠妻入不了眼,夜不归宿是常态。
宇文连腰间的玉锦鲤是羊脂籽玉,传闻是昆仑山下玉河之物,玉质细密、温润、光泽如脂肪,水产白玉的肌理呈欲化未化的白饭状,极为珍罕。
宇文家得到这宝物有个传说,祖辈相传宇文连的□□爷爷宇文良是个住江边的渔夫,每天以打到的鱼到市集换取相关的生活用品为生,家徒四壁。
有天宇文良像往常捕完鱼到市集去卖,发现一群人围着不知在看什么,好奇心驱使下他跟着挤进去——
一条有三尺长色彩艳丽的红锦鲤出现在眼前,花纹多变、体态优美,静静呆在水中好像夺目的红宝石。抓到它的商人绘声绘色描述他如何意外发现锦鲤,费了老大的劲才逮到它。
有瞬间的错觉宇文良觉得锦鲤眼中出现哀求之色,他发现它巡视着四周的人群,仿佛在低声祈求大伙放过它,可谁也没明白它的意图,最后锦鲤的眼光定在刚刚挤进来的宇文良身上,目光交错,宇文良仿佛看到锦鲤的泪水,奇怪的是锦鲤呆在水中不可能流泪,但是他就能感受它的害怕悲伤。
毕竟体形如此之大的锦鲤罕见,杀了吃怕造孽,买着养又占地方,不是普通人家供养得起的,问价的人寥寥无几。宇文良用当天捕的鱼,许诺未来三天打到的鱼和身上所剩无几的碎银子换了锦鲤,在山里找到一处清澈透亮的河流放生它,叮嘱它河流通往大江、大江流向大海,有多远游多远,远离人烟不要被抓到。
不是说他有多善良,只是锦鲤担心受怕的眼神感染了他,让他觉得有义务帮它。
当晚,宇文良梦见锦鲤口衔块温润的羊脂籽玉来到他身边,以昆仑之玉报答他救命之恩,玉有灵,能消灾抵祸,保他事事顺利。他伸手碰到玉的瞬间,巴掌大的玉块化为一条小巧玲珑的锦鲤。宇文良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哪里有锦鲤的影子,低头看见手里握着块活灵活现的羊脂玉,才明白锦鲤真的来过。
从此宇文良出海捕鱼一网撒下去都满载而归,家境渐渐殷实,宇文良做起其他小生意,毕竟惦记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敢过度滥杀生灵。富裕起来后宇文良又做起布匹生意,慢慢延续下来,到宇文老爷这代布庄遍布全国各地,生意红火。
宇文良把他的成就归功于锦鲤,循循告诫子孙应以善为本,乐善好施,尊重生灵尊重自然,羊脂玉也成为宇文家的传家宝,在继承人成年后交予他随身携带,一是象征宇文家 ,二是愿玉带给子孙好运。
和宇文家打过交道的人都认识这块玉,故族长看到尸体上的玉锦鲤时一眼就认出是宇文连,赶紧差人去通知宇文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摘自清代王有光《吴下谚联之打蛇打在七寸》
第2章 前世之因二
华丽的马车呼啸而来,撩开帐子先下来的是现任当家宇文魁,他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头上布满了银发,胡须斑白,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积蓄了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随后下来的是宇文少爷的夫人苏雪凝,她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众人几乎没见过这位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娴淑女子,只见她瓜子脸,高鼻梁,眉目疏朗,唇红齿白,隐隐约约散发着知书达理的气息。
苏雪凝在丫鬟的掺扶下仓促下了马车,转身从车里抱出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紧紧追随家公。
宇文魁健步走向人群,看到地上的金黄色巨蛇先是一愣,随即眼光转向地上卧着的尸体,顿时老泪纵横,大叫:“我儿……可怜我儿啊!”
众人还不及抚慰瞬间像苍老了十岁的宇文魁,就听见奶声奶气的声音急切嚷嚷起来:“爷爷快看我娘,她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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