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了十字路口,何初阳停下脚步,“可以了,赵则,谢谢你。”他认真地说,“就到这里吧,真的。”
“……”赵则滚动了一下喉结,欲言又止。
何初阳突然转过身,大力地拥抱了他一下,然后退开一步,笑吟吟地看着他道:“还记不记得以前放学,我老跟在你边上瞎逼逼,我当时心想这小子怎么跟个撬不开嘴的闷葫芦一样,总有一天我要感化得这小子跟在我屁股后面转。今天我也算得偿所愿了。你现在变得很好,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就让过去的都过去吧。”
像是想起了小学时候的那些画面,赵则笑了笑,看着何初阳的目光中涌动着温柔的光亮。他的眼神移到何初阳手中的袋子上,低声道:“那你记得吃药,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何初阳点点头,向着远处抬了抬下巴:“走吧,绿灯了。”
赵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再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他插着口袋,背影潇洒而又带着一分落寞,渐渐地被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何初阳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然后叹了口气,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何初阳回到家中,主卧的门关着,吕雯估计在里头睡午觉。
他将几瓶药从塑料袋中拿了出来,放进了书桌最下面的柜子里。这些药的名字都很复杂,虽然不用担心吕雯能看懂,但他还是存了一分谨慎的心思。
手机铃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在这个午后安静的屋子中,显得莫名刺耳。
来电显示上更是一个何初阳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何振泰。
接到久未谋面的父亲的电话,何初阳的心中除了意外更有一丝不安的预兆。毕竟自从父母离婚之后,由于母亲的歇斯底里以及何初阳隐晦的心结,二人联络的频率已越来越少。上一次通话还是今年过年的时候。
接通电话,何父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透着疲倦和一丝沙哑,他说:“阳阳,你爷爷去世了。”
何初阳一时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从小时候起,由于家中母亲的强势,何初阳一直是与外公外婆接触更多。再加上何初阳的奶奶去世得早,他的爷爷一直和大伯一家生活在一起,因此从小到大他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看到那位老人。
虽然与他的爷爷并不亲厚,然而这毕竟是他活到现在,头一次面临身边的人的离世。而这个人,是他的父亲的父亲。
何初阳沉默了一会儿,安慰道:“爸……节哀。爷爷他是……”
“寿终就寝,也算是喜丧。”何父在电话那头抽了抽鼻子,背景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今天凌晨刚走的……现在在摆灵堂。”
何初阳马上道:“那我现在过来。”他顿了顿,又迟疑着问道,“你跟我妈说过了吗?”
“……还没有,你跟她说一下吧。”
何初阳应了一声,匆匆挂断了电话,就去敲主卧的门。
过了一会儿吕雯把门打开了,里头响着电视剧的声音。她看到何初阳便冷声道:“终于知道回来了?你……”
“爷爷过世了。”何初阳扶着门框,表情肃穆,“你准备一下,我马上去打车。”
吕雯的表情一时僵在脸上。
再一次见到父亲,何初阳有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半头白发的男人显得有点陌生,似乎已不再是他记忆里父亲的样子。
何振泰的眼睛里遗留着痛哭过后的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为何初阳和吕雯开了门后,看到母子二人他一时有些讷讷地,让到一边说:“进来吧,不用换鞋。”说着他看到了何初阳手臂上裹着的纱布,不由问道:“手怎么了?”
何初阳一哂,“没事。”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大伯家里了,印象中陈旧简陋的老房子似乎重新装修过,但是仍然从内而外地散发出被平凡的生活磨损过的气息。他还记得小的时候逢年过节他就会跟着父母一起来大伯家,主要是见爷爷一面。老人家从他初中起便渐渐糊涂起来,时而问他几岁,时而问他上班了没,然后笑眯眯地抓一把瓜子糖果塞到何初阳手中。
以前过年,吕雯总是会在回家的路上问,你爷爷给了你多少红包,听到金额后就会满意地说,你爷爷肯定给了你一个最大的红包,他在三个孙子孙女里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谁叫我们家阳阳最会读书,比你那两个表哥表姐有出息多了。
何初阳不喜欢拿去和人比较,也不耐烦母亲这种优越感,闻言只会冷淡地把红包甩给吕雯,就说自己用不到。
再后来父母离了婚,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一时间,他也想不起最后一次见到老人是什么样的光景。
老人家的遗体就在他生前睡过的屋子里,被一块白色的布帘隔开。布帘前的桌子上摆放着蜡烛和香炉,老人的遗像,还有临时写出来的牌位。
何振泰走到母子二人身后,低声道:“上三炷香吧。”
何初阳点点头,走上前抽出三支香点燃了,然后深深地弯腰。
随着三次缓慢的鞠躬,好像有桩桩件件的往事在身边如风一般拂过。最后一次起身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年幼的自己牵着父母的手和老人告别,走出一段路后他突然回过头去,只见老人还伫立在原地,背着手,长久而安静地看着他们离去。
上完香当然不能马上走,何初阳和吕雯走到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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