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质,情绪化,看着人畜无害又纯情,但其实控制欲很强,非常懂得操控人心,有时候不知不觉地,你就会顺着他的想法去走。
认清他不完美的这一面之后,说句实话,我才终于有点放心了。
这种感觉,普通人是很难体会得到的。试想你精神脆弱、疑神疑鬼、缺乏安全感,总是很难在正常的人际交往和恋爱关系中取得信任和平衡;试想你总是需要层层伪装、为自己打造出一副适合展示的假面,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怪异和病态会吓跑别人;试想一个局外人有一天终于遇见了另外一个局外人,他的伪装比你还要厚实,内里比你还要敏感衰弱,你想,太好啦,他一定会理解我,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事实上也是这样的,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我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彼此都是相信着这一点的。
所以他渐渐地放松了,显露出了更多真实的自己 —— 那不再是隐忍温和的他。
那是一个暴躁的、阴晴多变的、刻薄的灵魂。】
凌辰南问:“所以呢?幻想破灭之后你很受打击吧。”
沈寅川听他这样说,露出了一个怪异而戏谑的表情:“所以说呢……你们都不懂,你们没有一个人懂,失望?开什么玩笑,我简直迫不及待,我简直兴奋难耐!”
凌辰南愣住了,沈寅川接着说:“这有多么难得你懂吗?这简直是最大的惊喜,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成长环境不美满所以神经衰弱的富家少爷罢了,没想到却有这么病态的……” 他吸了口气,试图平静了一下情绪,重新措辞道:“我意识到,他性格越是扭曲,不越和我是天作之合吗?”
凌辰南被他扭曲的快感震惊了 —— 这完全就是一个深渊中的恶魔拼命盼望着所有人都掉入深渊的心态。
“可是!他慢慢开始厌烦这一切了,他开始不满于和我的二人生活,为什么…… 不是他说的想要一个有安全感又可以放松做自己的家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花不必要的时间出去和别人见面?明明那么累,明明每次都要伪装出别的样子,他不累吗?太虚伪了……实在是太虚伪了……”
沈寅川开始语无伦次,凌辰南连忙打住他的话头,问:“所以这个时候你才开始感到失望,你失望他其实并不像你一般极端,病态的程度也远不如你。”
如果沈寅川有认真听他说话,会发现他说出的话语满载着攻击性,根本不会是一个心理医生的评语,然而他并没有在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停絮絮叨叨:“以为自己和我有什么不同吗?我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却妄想回去过什么普通人的生活吗?做梦!想得太好了,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凌辰南看着他 —— 端正的五官扭曲了,被一种狂热和变态的情绪扭曲了,凌辰南感到心脏加快,溢满了愤怒亦或是什么别的情绪,强烈到难以抑制。
“所以,你把他囚禁起来了,既然他不愿意顺从你的意愿,于是你就帮他做了选择。” 凌辰南说。
沈寅川有点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那狂热似乎被浇冷了点,凌辰南面无表情地举了举手里资料解释:“受害者的指认证词。”
这些内容自然不会主动交给一个做出监指导的心理医生,但沈寅川并不会知道。
他接着说: “总之,我因为他进了监狱……这里的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他居然,居然把我送进监狱,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他、认同他的人,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给他打电话,他居然…… 他居然对我说那种话,我最讨厌别人不尊重我,谁都不行!谁都不能对我说那种话!嫌我恶心?不想看到我?想我死?呵呵,不可能,只要我活着……就算死,我也不会是一个人……”
他有情绪激动地胡言乱语抵赖,凌辰南打断他:“所以,你就把他软禁了起来,除了上班的时候都不要出门,不,最好连上班都不要去,同事也不要见,万一有别的人也看见了他,像自己一样机关算尽地接近了他怎么办呢?他会不会也误入别人的陷阱而抛弃你呢?你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对吧,于是你求他也好,发脾气也好,叫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别人都别看。”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会说伤人的话,会惹你生气,会说想要离开,于是你想,不如让他睡着吧,睡着之后就安静又乖巧,哪也不会去。”
沈寅川死盯着他,呼吸急促起来。
凌辰南继续说:“这样还不够,他就算体力不支神志不清,却还是想着要离开, 为什么要走呢?你想不通,不是想要和你组建一个家庭吗,不应该两个被世界抛弃的残缺人格需要相互依存吗。于是你决定了,要把他关起来,锁起来,反正生活中只有彼此不就是你们俩交往和理想状态吗,把他锁在床上,吃喝拉撒全得依靠你,就好像最亲的亲人一般,好像脆弱的婴儿一样,而你是他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沈寅川手指抠着桌子沿,胸膛一起一伏,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
那些白晟对他讲述过的往事都回到了他的脑子里,凌辰南咬了咬牙,说:“有时候你甚至想,其实你也没那么在乎他漂不漂亮,不,不如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你都觉得漂亮,不如把他四肢截断,喉咙毒哑,变成一个人偶娃娃,这下子,他就彻底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伤人的话也说不出,一辈子属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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