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都欧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更紧了,指尖泛白,“那是你的事。”
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可是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沈都欧挂了电话,连城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缓缓坐在地板上,脑子里像是有好多好多吵闹的虫子一刻不停地乱吵乱叫。心慌过后,是委屈,深深的委屈。
自己刚刚才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事,回到家没有安慰,没有安抚,有的是哥哥的冷漠,爸爸的威胁,连城从来没有过的委屈。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布满了双颊,连城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因此现在发现自己不争气地哭了以后,尤其是这样的眼泪不是什么疼痛后不可抑制的生理盐水,而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泛滥的委屈流下的泪水的时候,连城更加讨厌自己了。
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说,“不许哭,做错了事还有什么脸哭。”
可越是这样,眼泪越是止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连城听到了江伯的声音,“先生,您回来了。”
连斯将大衣给江伯,“少爷休息了?”
江伯的话很有分寸,“少爷用过饭以后就去了沈少爷的书房。”
连斯手一顿,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了房间。
书房的门虚掩着,连城听着门外的动静,甚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希望自己等一下见到连斯的时候不那么狼狈。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连斯并没有来。
连城的心一下子就想跌落了九层云霄。
犹豫了很久,连城还是没有敲响连斯的房门。
第二天早上五点,连城精准的生物钟就将他唤醒了,连城起身洗漱以后又瘸着腿到训练场完成每天雷打不动的晨练。
只是他如今腿也伤了,手也伤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能做的项目。
等到连城做完最后一组单臂负重的时候,连斯出来了,身上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哪怕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连斯看起来依旧年轻,说是二十几岁的人都不会有人不相信。
连城端正放了软软的毛巾的托盘静候一旁,等着连斯跑完最后一圈。
连斯今天似乎精神格外好,比平时多跑了五圈,结果连城递过来的毛巾,“做一些能做的,别再受伤了。”
连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是,孩儿后面会补上的。”
连斯知道他不会偷懒,“你向来有分寸,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听到连斯亲自送他去,连城一下子就笑开了,“谢谢爸。”
早餐是煎了一面的太阳蛋,还有烤的金黄的面包,加上牛奶,营养很不错,连城吃得很用心。
吃到一半的时候,连城还是试探着问了一下,“爸爸,哥哥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连斯深深地看了连城一眼,没有回答连城的问题,连城在安静地餐厅里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在意识清明之前,他听到自己说,“孩儿知错了。”
于是,在去学校的路上,连城一直不敢看连斯。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连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了沈修文的电话,“爹爹,我好像做错事了。”
沈修文听着连城说事情的经过,并不避讳面前站得端端正正的沈都欧。
“爹爹,您说哥哥是不是再也不会管我了。”连城在沈修文面前从来都是个孩子。
沈修文笑了,“阿城,你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好生反省便是,你哥哥最近忙,忘了这件事岂不是最好,莫不是你还盼着他罚你不成?”
“爹爹……”连城的声音拖得老长,“不能这样的,做错了事哥哥自然罚的,我只怕哥哥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我,也是,有我这么烦的弟弟,哥哥肯定都厌倦了。”说道这里,连城又觉得自己这么在背后说哥哥不好,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和家长告状一样,没劲死了。因此,连城有和沈修文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就说要去上课了。
挂了电话以后,沈修文直接将桌上的文件朝沈都欧砸去,“这就是你说的有分寸?”
沈都欧挺拔的身姿连动都没动一下,“沈大校,这是属下的私事。”
沈修文真是气到连头发丝都晕了,“好好好,沈都欧,你长本事了。现在就来谈公事,江铭是怎么回事?”
“报告,没什么事,正常训练。”沈都欧在拱火呢。
沈修文脾气不错,“正常训练?正常训练会有人来投诉你过度苛待战士?”
“报告,请问投诉的人是江铭吗?如果是,属下愿意受罚,如果不是,属下不认为别人有权利替江铭决定任何事。”
沈修文给了沈都欧一个警告的眼神,“好自为之。”
“是!”沈都欧前所未有的规矩。
其实这世间上的事向来如此,谁没了谁都可以继续生活,连城也一样。沈都欧离开之后,连城照旧读书,照旧训练,只是,空闲的时候,连城免不得会想,这一次沈都欧是真的生气了,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哥哥原谅自己呢?每天都在反省自己那天的所做作为,甚至已经写好了反省书,就等着沈都欧一声令下,自己就可以送上自己的反省结果。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沈都欧似乎是忘了连城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没有任何指示。连城笃定沈都欧会做的事,沈都欧一件都没做,连城的心一日日地往下沉,他虽年纪不大,但是这么多年的培养,早都让他习惯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包括受罚,可这一次,连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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