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寻被拖着,双腿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地上留下两条清晰的血印。汗液和污血将他的长发粘腻在一起,他垂着头,看不见脸,看不清活着还是死了。而后他被仙将丢在大殿上,如同尸体一般躺在冰凉的地面毫无反应。两名仙将扔下人对座位上的幻灭欠身离开了。
子寻身上那件白衣早已污浊不堪,染着尘屑,染着污血,几处衣诀已不见了,□□裸的露出皮开肉绽的伤口。这情形,比天下潦倒乞者的将死之态还要凄凉。
墨逸之轻轻的一步一步走过去,生怕哪一步震动加重了他的疼痛。
像你家里养着一只狐狸,日日好生待着,听惯了这狐狸独一份的叽叽喳喳,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盘算着要长久一起才好。
突然一日,你的狐狸被伤了,血淋淋躺在你面前,不闹了,也不叫了。
那狐狸就血淋淋的躺在他的面前。
这是他的狐狸,旁人凭什么伤他的狐狸!
墨逸之轻轻走到子寻身旁,轻轻脱下斗篷,抱着绒白斗篷轻轻蹲下小心翼翼盖在子寻身上掩好。
他用手把子寻脸前的头发抚在一旁,然后用纤长的手指细细抚摸着子寻的脸。
“疼么?”
子寻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感受到墨逸之指腹传来的温暖,和那件斗篷残留着他的体温。盖着墨逸之的斗篷,子寻用尽全身力气费力的往他身边蹭了蹭,几滴发烫的泪顺着墨逸之抚摸的手滑了下来。
墨逸之问他疼么,他想要他告诉他,告诉他有多疼,像从前他在他耳边那样,总是闹,总是笑,总是说不完的话。
疼么?
那只狐狸会疼,他的乌涯山没了,那只狐狸太疼,他的伤口和心都泛滥的疼,那只狐狸生疼,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字也不想说。
“娇娥听话,我带你走。”
墨逸之横抱起子寻,尽力让他贴着自己暖和些。
天上太冷,墨逸之能做的只有这些。他看到娇娥的那一眼一身戾气就消散尽了,他不想你死我活,与万人为敌了,他只想娇娥能好好活着。
他只想他怀里的娇娥不要忍着疼一动一动的颤抖,他只想他一如初见,娇媚安好。
“等等,子寻,子寻可有爹娘?”座上的幻灭似声音发抖,一字一句的问道。
墨逸之抱着怀里蜷缩的子寻,背对着幻灭,掷地有声的回答道:“从前他有整个乌涯山,如今他只有我。”
说罢,朝北辰宫宫门外走去。
白芷拔剑欲追,幻灭看着墨逸之的背影下令:“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杀。”
白芷不明所以的收好剑,却也只能受令。
乌涯山定是回不去了,出了天宫,人间正是秋初,墨逸之抱着子寻找了人间一处看起来柔谧些的小城打算住下来。
这小城叫做苏州城,此时正是将近午时,河水倒影着几处昏暗的烛火,暖黄色的光圈在河水流动中缓缓荡漾,家家户户在床榻上甜睡。
子寻安静的任墨逸之抱着,不言不语。
墨逸之找了一户最大的宅院,想着这样娇娥住起来也舒服,便直接抱着子寻从半空落到那家院子中。
院子里的门丁靠着墙打鼾睡得正香,墨逸之站在他面前,一身墨色长衣绣一幅残莲,长发垂落,右眼角留紫狐尾印,怀中抱着的人盖着绒白斗篷,绒白斗篷上的血迹似冬日扎眼的梅花。
月光洒下来,细风轻摆,苏州的温润让人多了一丝心安。
等他伤养好了,以后就这么长久住下来吧,就和娇娥这么住下来吧。墨逸之这么想着。
门丁鼾声如雷,墨逸之抱着子寻,手不得空,便伸脚踹了酣睡的门丁一脚。
不想那门丁眼都不睁,只转了个头又打起了惊天动地的鼾声。
“着火了。”墨逸之抱着怀里的人冲门丁说道。
“啊!哪里?哪里着火了?!”门丁立刻窜了起来。
“带我去客房。”
“好,好。”门丁看着眼前的人,在天幕下如同下凡天神,一瞬忘了方才发生了什么,只领着他们向客房走去,刚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若是治不好我家二公子的病,还请回吧。”说话时看了看墨逸之怀中却因着夜色探不出男女。
“治的好。”墨逸之只为了住下来随口应付着。
原是这慕容府上有两位公子,二公子罹患顽疾,常年寻人问诊,府里住过无数大夫,江湖郎中,甚至道士,皆作无用功。所以今日这门丁见着二人并不作怕,只当是又来为慕容二公子去病的江湖神圣。
听了墨逸之答话,门丁笑咧了嘴,欢欢喜喜把他们带进一间独院,里面四五间房,墨逸之挑了间最大的进去。门丁把墨逸之送过来临走咧着嘴说:“我家二公子多少年的顽疾,可算盼着你们来了!”说罢替二人带上门忍着满眼眶的泪回去打鼾睡了。
房里,收拾的清雅整齐,墨逸之半俯在床边,把子寻慢慢从怀里移到床榻上。
拿开斗篷,斗篷内侧贴合子寻身体的几处被血浸的半湿。墨逸之仔细为他褪下不成样子的衣衫,几处伤口连着血连着肉粘住衣服,墨逸之就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撕下来,用从未有过的极其温柔的声音哄:“娇娥不怕,都是小伤,过几日便好了。”
有时撕下衣衫,伤口会再汩汩流血,染到墨逸之手上,染到床褥上,墨逸之就用温柔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娇娥不疼,娇娥不疼。”
衣衫直至褪完,子寻一声不吭,眉头鼻尖却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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