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来想去,决定去问一问他的父亲,究竟傻子的魂魄有没有去投胎转世。
白鹤轩显然还在生白软的气,见他来了,立即冷了脸,别过身去不看他。
白软再三询问都得不到回应,心中不免有些郁卒。
“父亲不肯回答软儿,那我找到地府也要问出他的转世。”他道。
白鹤轩冰着一张脸,终于开口,劝诫道,“死了就是死了,即便是投胎转世,他也不再是你认识的傻子楚珩,你又何必非要找寻?”
白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是……不习惯那个人不在身边。
他想他了,想找到他,想见见他……
白鹤轩看着白软,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儿子,脾性摸的再清楚不过,他闭了闭眼睛,轻叹一声,满目悲戚,“如此执迷不悟,你哪有点神仙该有的样子?”
白软依旧不作声,盯着父亲的神色看了半晌,后飞身去了地府找阎王询问。
哪里想王爷竟也是一问三不知,白软心头生了些气闷。
“究竟是你不肯告诉我还是其他?”他愤愤道。
阎王爷哪里敢慢待了白软这等上仙,如实说道,“小仙不敢隐瞒上仙,此人的魂魄并未来地府,说到底,生死簿上他是二十九岁溺水而亡,只是大仙给他改了命数,叫他安然到了晚年,而后寿寝正终,小仙也纳闷,按理死后的人,除去特殊情况,一般都是要来地府,后经历轮回,可上仙所寻之人并没有,三界之内都没有他的魂魄,好似……消失了一般。”
白软了然,也不再为难他。
离开地府,他回了山中,那里有他们俩的家,有他家傻子的孤坟一座。
站在坟前,白软在那人墓碑前站了片刻,伸出手摸摸那冰冷的墓碑,轻声道:“你到底去了哪儿?这三界之中竟没有你的一丝魂魄,在跟我玩捉迷藏吗?”
半响他又说:“不过我不会放弃找你的……”沉默一下,低喃道:“傻子,我想你……”
说完便无下言,只是站在那望着那墓碑发愣。
良久,良久。
白软才回过神,又摸摸那墓碑,后化作一白狐缩在墓碑前,守着傻子的坟墓。
秋去冬来,大雪纷飞,白软依然是缩在墓碑前,一动不动,他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围住自己的身躯,紧紧靠着那墓碑。
褚珩看着这幻象,心仿若被利剑刺穿,痛的叫他心尖颤抖,连同指尖都跟着轻颤。
他捧在手心里的小东西,何曾想,竟受这等锥心之痛?
大雪覆盖了整座山,连同白软一起盖住了。
冰冷的雪水浸湿了绒毛,白软觉得有些冷,就如同这冰冷的墓碑一般,叫他不喜这种刺骨的冰冷。
他起身抖了抖身子将那厚厚的白雪抖掉,目光扫了一圈四周,一片白茫茫,后视线定格在傻子的坟墓上。
上面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将那墓碑都盖住了,连那傻子的名字都看不见了,白软皱了眉,化了人形,伸手一点点弄掉碑上的雪,当傻子的名字一点点出来的时候,他定住,望着那名字发呆。
许久,白软化作一团白光,回了九重天。
九重天上已经聚齐了他们仙狐族的长辈,好些个长辈都是千万年见不上一面,此时倒是颇为齐心,聚在一处,不为其他,只为来管一管他们狐仙族的最小辈的白软。
因白软先打伤了龙族太子,惹的龙王愤怒;后又推了天君儿子那枚婚事,却转身嫁给了一个ròu_tǐ凡胎的傻子,惹了天君丢面,故而仙狐族就此便惹了两个仇家。
更不知是谁在三界之中乱造谣生事,将白软与一傻子的事情添油加醋传遍了三界,让仙狐族成了笑柄,丢尽了脸面,故而今日纵长老们前来,是要白软迷途知返,不要再去那墓碑前守着一堆白骨枯坟!
面对众长老的斥责,白软丝毫不在意。
只是他父亲却与他们勠力同心的指责他。反倒是叫他生了些许难过来。
“往后不许再私自下凡!”白鹤轩说,“否则别怪父亲我无情!”
白软不怕。因为现如今他只怕一件事,便是找不到他的傻子。
“父亲可否告诉我,他在哪儿?”他看着他的父亲,近乎哀求的问道。
“他既已死去,你又何必非要寻他?”白鹤轩目光复杂悲切。
“我只是……”白软垂了双眸,仅仅只是想知道他投于哪里,是人是兽,过的好不好……还是其他,连他自个也不知道了。
白鹤轩重重的叹一声,沉声道,“他命里就该娶了个有病的妻子,结婚当日突发身亡,命里他要在二十九岁那年溺水身亡,可你偏偏要帮他改了命数,如今,他魂飞魄散,这一切,皆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非要搅和进他的命数里,用你自以为的想法改变了本该发生的事情。”
白软怔住。
白鹤轩又道,“我早劝你迷途知返,可你偏不听,非要和一个ròu_tǐ凡胎还是个傻子搅和在一起!如今这般,全是你自食其果,你怨不得他人!”
白软怔怔的听着,一时失语,须臾,不知怎么,竟落下泪来。
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他的傻子了。
余生,他该如何度过?
白软的心仿若塌陷了一块,难以诉说的痛。
天再大地再广,却没有他的归处了。
因他的傻子没了。
一瞬间白软动了死的念头,只是想到他上仙的身份,即便是死了魂魄也是会被他父亲集齐了养起来,日后即可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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