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欢笑道:“她们能绊住裴、王两个,已是不错,再多了也指望不上。”这分明是说我方才没防住裴兰生了。我有点脸红,本想辩解,后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只对她说:“四娘,对不住,是我拖累了你们。”
韦欢讶然挑眉,直勾勾地看住我,我给她看得不自在,耐不住性子,便直接问:“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韦欢笑道:“我随便看看,不行么?”
我只当她在嘲笑我的球技,微微生气,大声说:“当然不行。”
她斜着头,两眼亮晶晶地看我,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问:“为什么不行?”
我怒了,叉着腰说:“吾乃公主,当朝除了父亲、母亲、太子阿兄、诸位叔祖父、伯叔、姑祖母、姑母…咳,总之吾身份尊崇,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得的?”咦,怎么越算比我地位高的人越多?难道我一直以为的“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是错觉?
韦欢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我才发现她的容貌虽然不算太起眼,眼睛却异乎寻常地漂亮,而且她这种漂亮,不是崔明德那种大家沉稳的清透安详,也不是母亲那种君临天下的深沉霸气,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极其动人的活力,那双眸子里有某种张扬的野性,令我想起草原上的猎豹,虽然我也并没见过真正的猎豹是什么样。
在我思索之际,韦欢那双漂亮的眼睛转了一圈,嘴角的弧度更深,完全变成了笑模样,她走近一步,近距离盯着我,声音有点低沉:“公主这么说,妾有点伤心呢。”
我狐疑地看她:“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韦欢眨眨眼,说:“妾自伴读入宫,已有月余,与公主朝夕相伴,旦暮交谈,不敢自称公主密友,却也自觉志趣相投,谁知公主竟以等闲视之,唉。”她叹了口气,两肩塌下,作出垂头丧气的样子:“若是这样,妾又何必费心费力,替公主在球场奔波卖命,得罪诸位贵女呢?”
“不是这样…”我赶紧解释,“我…我方才是一时意气,你不要伤心…”你这时候说不打球了,我的面子要往哪放?难道当真摆出公主身份,迫使其他人都停住,等我一个一个把球进去么?这事要传出去,我还不得青史留名?我可不要成为后宫列传里面那些反面例子,让我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史上无名的“唐某宗第二女”就好。
一想到这件事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我就有点着急,伸手抓住韦欢,压低声音求她:“四娘,阿欢,我…我不过一时玩笑,并不是当真以公主的身份来欺压你,你…莫要恼。”要恼也一定要先替我把球打完。
韦欢看我的眼神更直勾勾了,我被她看得不自在,扭了下头,韦欢便突然笑了下,道:“我方才看你,是因为我从七岁便下场打球,世家贵女,县主公主,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一位如二娘你这样,肯对我一个参军之女说‘对不住’的。”
我万想不到她竟是因这事才看我,没好意思说其实我只是有求于她,平常对人也没这么和善,只含糊地答:“本来也是我不好,有什么肯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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